再次被震退的宴桃花忽从椽上一剑刺向冯雪凌的胸脯。冯雪凌却并不躲闪,只右手一转,竟哗地钳住了她的剑锋。她虽气焰熏天,恼羞成怒,却拼命也动不得桃花剑,那剑却似已成了冯雪凌的,而不是宴桃花的了。
宴桃花确认自己绝非冯雪凌的对手,好在他并没有下杀手。于是她跋前踬后,旋纤腰于半空,紫纱红裳八面接风时,突然向冯雪凌的双眼射出四支古铜针,那针细如毫发,却动若毒蛇。
冯雪凌依然不惊不急,弹出左手,一掌打去,只听到刺耳诛心的几声喇喇地响,那古铜针已被他送入了楼中的坚柱里。他又增一分功力,如鲸波清阔,却好似一阵飓风扑过,将她刮到了对面的铁窗下。
宴桃花受此一击,心中骇然,但也深知冯雪凌并无杀她之心,否则她的命早就没了,急忙纵身挥剑,破窗而去。却听到冯雪凌在其背后大喝道:“这样便走了,哪有如此好运!”
她感到身后狂风大作,暴雨骤来,危厄的恐惧之心使她迅速在一座楼头立住,回看时,冯雪凌已展开双臂一划,清光迅速凝成了一支长剑劈向宴桃花。她一惊,猛提脚一侧躲过。却又见他再次划出一剑,却是竹溪剑法中“明月不归沉碧海”和“白云愁色满苍山”两招的合并,合得讯乎猛乎,了无余痕。
宴桃花终于明白这个竹溪弟子为什么不带剑了,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带剑。此时的宴桃花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摆脱冯雪凌身上散发的无形的气流。
她努力地使心境平复,虽然有些难,而后腾身一剑“帝子苍梧不复归,洞庭叶下荆云飞”向冯雪凌的左肩削过。桃花剑剑虽已削去,那红得发紫,紫得发红的娇娇之身却被他挥手一剑荡得飘飘摇摇,红紫欲流,又险些被他飙举电至的剑气所伤。
李红彻在那窗边细细看着,叹道:“宴桃花也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用剑好手了,没想到在冯雪凌手中竟连逃生的机会也寻求不到。如此奔逸绝尘的人物,武林中却又连他的名字也找不出来!倒真是国有颜回而不知!看他那竹溪六逸剑,出神入化,招式圆熔得近似于无,渐趋于一,已然是个境界了!可是,他为何出剑时轻时重,全无杀招呢?若是那楼头飞龙换了关濯和冯霈冲这些大侠士,只怕宴桃花早就死在指剑之下了。可是,他既然不忍杀她又为何不肯将她放过呢?”
已是仓惶而逃的宴桃花且战且退,渐渐被冯雪凌逼过了沸沸腾腾的集市。
在一片尚没有长出新芽的丛林中,宴桃花一头蹿入了林里,还没有逃出多远,就被冯雪凌远远地一掌将她打了出来。
一阵呼喇喇的枝折叶残,一声紫红色嘶嘶啦啦地响。
宴桃花只觉得有个力将她一推一拉地抛出了老叶横枝的枯丛林。忽闻咝的一声长长地划过,待她被拖到半空掉下时,才发现左肩的紫红衣裳已被树枝撕裂,乱发蓬松着飘飘扬扬。
她痛得“啊”地叫了一声,衣散处,冰肌露。紫衣红带凭空而降,倒如花开四面,落英缤纷。
宴桃花的衣裳被树枝割得破碎,露出了香玉之肩,冯雪凌在隐约中瞧见了她肩上还刺着一个小小的“宴”字。冯雪凌一见她碎衣半裹着胸脯,便猛回过了头去。
而此时李红彻已赶了来,也微微低下了头,竟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宴桃花见状,却不惊不慌,反而还故作姿态,笑嘻嘻道:“哟!原来二位公子是想看看桃花玉体呀!啧啧……现在怎么又跟见了鬼似的?难道桃花长得不是天生丽质,艳流香溢吗?难道我不是桃花儿一样的女子?”
冯雪凌假装回头看看李红彻,李红彻却没有看见他。二人都听到了她的话,也默认她的确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肌肤欲流,但在那一瞬间,两个口若悬河的文章才子竟不知该说哪一句话,该吐哪一个字才觉得略合适。
他们只听到宴桃花似乎是在哭着诉说:“是啊!是啊!我相信在你们心中我也是个绝色佳人,可是在我有能力杀人之前,这些,就是注定要被你们男人凌辱的天资。”
她说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冷冷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中却有无限的悲惘,眼中尽是黯然的神色,有悔恨,有杀气。
想伊人本是芙蓉苑里香絮,奈何却成了浣纱遗绿。莫非这呼唤的桃花,偏忘了要做怀中的碧玉。
她忽然眼睛一转,道:“冯雪凌,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深知你们这些名门望派的所谓侠客见了我则欲杀,可我真不知道你为何不杀了我!我在得仙楼中听过二位的谈吐,也仰慕二位英姿勃发,我相信你们不会对这样的遭遇视若无睹!”
冯雪凌和李红彻虽然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但都听出了无限悲凄的惨语。
听了她的话,谁又能忍住不去幻想她的曾经?
宴桃花将肩头破碎的红巾一拉,道:“的公子,既然你手下留情,那我就——走了!”说着眼珠儿睩睩一动,落红累起,便纵身向那高林子上飞去。
冯雪凌一急,伸手摘得六七片绿叶向她一阵轻抛,绿叶咻咻地击中了宴桃花的肩、背、腰、腿、足、臂、手等各处要穴。宴桃花只觉得浑身刺痛,身衰力竭。她忍不住长叫了一声,又落回了尘埃散漫的地上。
她痛苦地问道“为什么?既不杀我,又如此折磨我?难道你们强者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