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颓然地倒在椅子上,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恨自己的妹妹,还是恨结縭三十载的妻子。
教不好女儿坑全家,现在是坑了全族啊。
侯夫人在一边,是傻呆呆地流泪,娘家全族啊!
“侯爷,侯爷,妾身现在就去死,还不成吗?”
镇北侯双目充血,“你以为你一死,就能救了你娘家一族?还是能救了你孙女、孙子?出嫁从夫,谁告诉过你从小姑?你娘家没教好你,把一族添进去,也是该的。”
“可是妹妹,是妹妹她……”
三族,自己的母亲,没教好妹妹,母族添进去,也是应该的了!
镇北侯不甘地嘶吼,“赵家倒霉啊,怎么娶了二代、脑子不清明的女人进门啊。”
这一句吼完,镇北侯就开始往椅子下出溜,整个人如同待决的死囚,没了精气神。
“父亲,”镇北侯世子,把往下滑的镇北侯扶住。“父亲,应该还没到绝地。”
随着长子越来越出息,在西北的时候,在他面前,就已经有了许多的话语权,已渐渐成为他的智囊。
“二弟,你让人把母亲扶回去,看好了母亲。把家里所有的门,都看好了,不许进出。”
赵二对大哥,三十年来,一直是钦佩有加,立即应声去做。
管家躺在门槛处,进气少出气多了。
“父亲,圣人应该信我们父子没参与。不然该在史侯爷掌握了西北军之后,就把我们父子都拿下,而不是交接后,儿子三人还各带一营,自己选择是否跟父亲回京。父亲,我们父子三人进宫去吧。”
“你是说……是说?”
“对,就是父亲想的那意思。父亲辞了镇北侯,赵家男儿辞去所有军职……博娘娘的死,能让圣人放了赵家。父亲,我们去试试吧。”
镇北侯明白,这是在赌圣人万分一的那点仁慈,想想郑家和陈家,最后在长房为奴的。唉,镇北侯叹气一声,勉力挣扎着起来,带着长子和回来的次子,再次去养心殿,求见圣人。
圣人接到镇北侯父子求见的禀报,笑着对贾代善说:“这镇北侯倒是明白人。”
贾代善一叹,“可惜了的。”
“是可惜了。魏九,请太子过来。”
圣人和贾代善一起坐着喝茶聊天,太子就在隔壁的房间,代替圣人批折子。这是圣人最新的太子使用方法,太子要在每一份折子里,都夹一张纸,写明处理意见,然后圣人再看。这法子还是太子自己凑上前,送给圣人的呢。
“父皇。”太子抱着今日剩下的、最后一摞的要事折子,轻轻放到圣人的御案左侧。“剩下的就是请安折子了。”
“好。镇北侯带二个儿子来了。”
太子迷惑了一下,眨眨眼,立即眼神通明,“来和父皇请罪?”
“老贾,我就说明允聪慧吧,哈哈哈。”
贾代善跟着给圣人捧场,“那是那是。太子的聪慧,像极了圣人的。”
“父皇,您的意思是饶了镇北侯父子?”
“明允,看他父子怎么说吧。”
镇北侯与几个时辰前,判若两人,进来后就跪地磕头。他的两个儿子,在殿外跪着呢。
“圣人,臣死罪,疏于内宅,内帷不明,以至内宅妇人犯下诛三族的重罪。”
“你都知道了?”
“是,臣在长春宫陪惠妃娘娘吃饭,就觉得事情不对,回府就立即问明了缘由。”
圣人沉吟着不发话,屋里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只有镇北侯三人的磕头声。
太子只觉得万分地不忍。犹豫了一下,想着圣人说的——看他父子怎么说吧。起身哀恳道:“父皇,父皇……”
“太子想说什么?”
太子费力地咽了一下唾液,“父皇,镇北侯离京十年,之间只回京述职两次。内宅的事情,他父子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你要给镇北侯说情?”
“父皇,镇北侯是国之栋梁,他在京的时候,赵家阖族是无任何劣迹的,父皇。”太子见圣人没有杀意,赶紧为镇北侯辩了一句。
“镇北侯,太子为你求情,你怎么看?”
镇北侯知道自己的生机就在这回话了,立刻说道:“圣人,太子仁善,臣以后肝脑涂地,万死也要报答报答圣人不杀之恩、报答太子的活命之恩。”
贾代善揣摩了圣人的心意,帮着说道:“圣人,请恕了镇北侯的死罪。”
“镇北侯,这谋害储君,灭三族的罪过,朕恕了你的死罪,可活罪就难饶你了。”
“谢圣人。”镇北侯欣喜若狂,能逃得了性命,比什么都强,赶紧磕头。
“赵家参与了那事儿的人,你要一个不落地打发上路。至于镇北侯的爵位,朕就不能给你留着了。你三族要流放去西北、西南边陲,三代内不得为官。朕待有功之臣,也算是仁慈义尽了。”
圣人看着一边殷殷期望的太子,给了这样一个结果。这对镇北侯来说,拿一个侯爵,父子几人的军功、职位,去换回三族男子的性命、女子的充军,已经是泼天的大恩典了。
太子不忍心,镇北侯与国,戍边十年功勋卓著,才回京城,却被拖累成这样。但他也知道,不如此,无法震慑那些敢向皇权挑战、心存妄想的人。
镇北侯磕头谢恩,欣喜若狂地退了出去。
三代不得为官,算什么鸟事。等自己重孙子那一代从军,还是能够凭军功,再得回侯爵的。
晚饭后,圣人吩咐梁九。
“梁九,你去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