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抖着身子:“回陛下,臣说,娘娘她割腕自杀了。”
宣德帝只感觉喉头一甜,扶着李总管的手,勉强地压下这口血,他抬头看向躺着的人,眼底满是苦涩。
走近她,他这才发现她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就连嘴唇都呈现出苍白之色。站在床前好一会儿,他开口:“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朝烟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布,上面还渗着一些血迹,然而他只觉得刺眼,别开目光,他妥协了:“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听到这话,朝烟转动眼珠,偏首看他,“我要回家。”
“我答应你。”
说罢,他甩袖走了出去。
秦老爷子看着她这幅脆弱的样子,不禁老泪纵横。他的孙子走了,孙女儿变成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心中一阵后悔。
“爷爷……”
“韵儿,咱们回家,啊,咱们回家。”
朝烟此时就如一个孩子般,闻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乖巧地道:“好。”
在外面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的宣德帝一阵沉默,他想要进去将她抱在怀里,可他知道,她不会再贪恋他的拥抱了。不想再看见这场景,他默默地走了。
最后,这场秋猎便以静王和荣王贬为庶人,秦澈身死,朝烟离开的结局收场。
半个月后。
秦府。
朝烟坐在自己以前的闺房里,看了许久外面的景色,直到青莲走过来给她披上外衣她才回过神来。
侧脸看过去,她轻轻一笑:“青莲。”
青莲叹气:“姑娘可真是不爱惜自己,怎么能一直坐在这里吹风呢?也不怕着凉。”
兰香抬脚进来,听见了青莲数落朝烟的话,不由得接话:“青莲姐姐说的太对了,姑娘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奴婢说了几次,姑娘都不听呢。”
“兰香,你这丫头是不是要造反了?”朝烟失笑。
兰香吐了吐舌头,拿着花篮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姑娘,你看看,奴婢刚刚去摘的,可香了。”
朝烟靠在榻上,精神渐渐不支。她强打精神,指了指房内:“是挺香的,放我床边吧。”
“好嘞。”兰香兴奋地跑开了,却没看见朝烟那忽然无力垂下的手。
“姑娘!”青莲大叫一声,神色不由一紧,“兰香,去,告诉大人和夫人,姑娘她出事了。”
兰香手中的花篮“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回身看了眼昏睡过去的朝烟,提起裙角慌忙地出去通知秦老爷子他们了。
“姑娘……”青莲握住朝烟的手,泪珠不停地滚落。
朝烟勉强地睁眼,看着她红了眼眶的模样含笑道:“不必担心,这个结局我早已知晓。青莲,谢谢你这两年来陪在我的身边,我走后,你回安府吧,不要再下来,也不要进宫。青莲,我很抱歉,白白耽误了你两年。”
青莲泣不成声:“姑娘,您别说了,您和我家姑娘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都是我自愿的。你们自小就心地善良,不与人为恶,可为何你们都落得如此结局?这不该是你们的结局。”
两人说话间,秦老爷子和秦大人夫妻来了,兰香手上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童——这是秦澈的儿子。
“韵儿。”秦老爷子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道,“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告诉祖父,祖父帮你。”
“祖父,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朝烟摸了摸秦老爷子干枯的手背,又看着他头上新添的白发,鼻尖一酸,眼中有了水渍。
秦老爷子难过地看着她,“韵儿……”
“祖父,我走后,您把我送回往生阁好吗?孙女儿知道,您知道那个地方。”
秦老爷子艰难地点头。
秦夫人悲伤地扑到朝烟的身上,放声大哭:“韵儿,你真的这么狠心要丢下我们吗?你大哥走了,你也要离开我们了吗?”
“娘亲,女儿不孝,要先走一步了。”她拍了拍秦夫人的背,费力地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
秦大人没有哭,只是他的双眼泛红,眼中充满了伤心。见她看过来,他蹲在她身边,慈爱地道:“韵儿有事交代爹吗?”
“爹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祖父和娘亲,以后的日子里,女儿不能再关心你了。”她哽咽道。
秦大人点点头,“爹爹答应你。不必再牵挂我们,你累了,睡吧。”
她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再也撑不住了,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只是,在模模糊糊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宣德站在门口,一脸悲伤地看着自己,她不禁笑了,唇齿轻启,无声地唤他:“齐桪!”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少年一身白衣朝自己走了过来,执起她的手,很温柔地笑道:“看,我抓住你了。韵儿,咱们要白首到老,永不分离,好吗?”
“好!”
少女巧笑嫣然的声音响起,带起一阵悦耳动听的笑声。
两日后。
宣德帝——齐桪一身白衣走过通往往生阁的路,他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姑娘。
黄泉路上的薄雾中绿光闪烁,齐桪面无表情的穿过这层薄雾,雾里所潜藏的绿光纷纷避开他,不敢靠近,就连这片薄雾也自动散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很快,他就看见了矗立在阴间与阳间的交界处的往生阁,上前敲了三下门。
听到敲门声时,浮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