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太医收回搭在朝烟手腕上的丝帕,回身朝宣德帝拱了拱手,“娘娘她……她……”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周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颤抖道:“启禀陛下,娘娘的身体本就虚弱,亏空得厉害,此刻受了打击,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闻言,宣德帝的身体晃了晃,李总管慌张地扶着他:“陛下,保重龙体啊!”
“朕无事!”他抬手打断了李总管的话,目光落在太医身上,“皇贵妃还有多久?”
“半个月。”
长时间的寂静,在帐篷中的人没有一个敢大声出气的,皆是低下头屏声凝气,就害怕触到了这位暴躁的皇帝陛下。
“你们都下去。”良久,他才道,声音中充满了疲劳与无力。
“是。”
帐篷里的宫人和周太医都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宣德帝静静地看了朝烟一会儿,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坐在床边,轻声道:“不打算睁开眼看看我吗?还是你已经恨得不想看见我了?”
床上的人眼皮一颤,却没有睁开。她空洞的声音响起:“你放过我吧。”
“……我若不愿意放你走,你又当如何?”
她没有回答,眼皮却颤抖个不停,眼角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流下,没入了她的青丝中,再不见踪迹。
“朝烟……”宣德帝握住她的指尖,将头埋入她的青丝里,低低的声音带着沙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朝烟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缓缓地睁开眼,无声地盯着帐篷上方,轻轻地道:“我们之间早就没了缘分,何苦要强行……”
“够了!”他打断她,“我不会放你走的。”
朝烟阖上眼,没有做声。
宣德帝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起身出去了。
他离开后,朝烟再次睁开眼。她的双眼红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捂住自己的脸,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宣德帝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安瑜等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他扫过安瑜和萧凛,“太傅和晤风的伤如何了?”
“都是小伤,陛下不必挂心。”安瑜摇摇头,表示没事。
轻轻地颔首,宣德帝瞥了眼许清,“把荣王和静王带上来。”
许清躬身抱拳,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狼狈不堪的荣王和静王。许清在得知了消息后,便留在营地抓了荣王,同时还提点了成王几句,所以成王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出来晃宣德帝的眼。
“呵!齐桪,我失败了又怎样?秦澈不也是为你而死了吗?”荣王挑衅地朝宣德帝一笑,显然他是肯定宣德帝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宣德帝面色清冷,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漫不经心地道:“你之所以有恃无恐,无非是认为朕不敢杀你罢了,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林修烨!”
“臣在。”
“传朕旨意,荣王以下犯上,静王无诏私自离开封地,不可饶恕,特下令斩立决,即刻行刑。”
此话一出,无论是荣王还是安瑜他们,脸色皆是大变。自太宗皇帝开国以来,就没有出现过斩杀亲王的事,即便是亲王们犯了大罪,也不过是褫夺爵位,贬为庶人而已。如今宣德帝首开这个先例,恐怕回宫后,无数的言官都会上奏,还有天下的百姓……
“陛下,三思而后行啊!”安瑜上前一步,想要让宣德帝收回成命。
宣德帝不为所动:“林修烨,将他们拖出去行刑。”
安瑜见状,如何不知道宣德帝这是要先斩后奏,这样一来,即便回了宫,言官们也拿他无可奈何,顶多是呵斥几句。
林修烨才要动手,李总管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陛下,秦老大人求见!”
宣德帝一顿,垂眸敛去了眼里的情绪,“传!”
秦老爷子进来后,环顾周围,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朝宣德帝行了礼后,颤巍巍地道:“陛下,虽然两位王爷犯的都是死罪,可是,陛下决不可处以斩刑,秦澈若还在,也绝对不想见到陛下这样做。”
“秦老大人,朕对不起你,秦澈……”
提起自己唯一的孙儿,秦老爷子心痛不已,可是,做臣子的,不就是应该为君而死吗?
秦老爷子嘶哑着声音:“陛下,请以大局为重!”
宣德帝闭了闭眼,“荣王和静王褫夺爵位,封地收回,贬为庶人,子孙后代,永世不得入朝为官。且这条旨意永久有效,不得违抗!”
安瑜放心了,他就怕宣德帝失去了理智非要杀了这两位亲王不可,好在秦老爷子劝住了他。
“陛下,不好了,陛下……”李总管慌慌张张地掀开帘子,从外面无措地进来了,不等宣德帝发脾气,他惊慌失措地道,“娘娘,娘娘她出事了!”
宣德帝一拍案桌:“什么?”
他和秦老爷子去到朝烟的帐篷时,就看见宫人们脸色惨白地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进进出出,两个人的神色猛地变了,顾不得许多,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周太医一看见宣德帝来了,赶忙迎上去,还不等宣德帝问,便开口将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陛下,娘娘割腕了。”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