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依此时脸色煞白,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她的精心创构在独孤凝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变得一文不值,她仿佛觉得多年的图谋在倾刻间彻底崩坏。如果当年没有那样阿谀奉承地迎合独孤凝;没有被给予‘终有一天她也会站在太子身侧’这样的信念,她也就不会有如此这般被抛弃和背叛的落差了。
左凌依身世虽然不及独孤凝但一直都是高傲的名门贵女,宁折不弯,又怎能可能接受得了独孤凝这样堂而皇之的羞辱?她最终还是没能压下心中的一口怨气,于是怒声道:“都说太子妃才气过人,善舞文弄墨,但请恕臣女见识短浅未曾见过。若太子妃当真如此才华横溢,又岂会怕自己的才学展于人前?还是说名过其实了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太子妃你又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评判别人的优劣,借以取笑诋毁我的诗作呢?”
听到“名过其实”这几个字独孤凝也是一愣,她原先只道凝儿善书文,有咏絮之才,却不知道凝儿平日里极少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文采,虽佳名远扬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很见识过,所以不免有人猜疑觉得所谓的才女不过是冠着一个高贵的名头而已,很显然左凌依就是这其中之一。
但这些对于独孤凝而言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她想要的只左凌依的怒火和反斥而已,既然目的达到了,那么不管那些推波助澜的工具到底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左小姐何必祸水东引呢?我未曾胡言乱语,方才所说的不过是自己真实的看法。而且我纵使不通文墨,又干左小姐何事?我笑可笑之作,又有何不可?”独孤凝波澜不惊的到看着她气得苍白的脸,依旧笑得端庄明丽。
“哼,如若本身没有真才实学只靠区区几句话的评述的意图颠倒是非,这样又何以服众?”左凌依反诘。
“是么?那左小姐说该如何证明我所言非虚?”独孤凝饶有兴致地问。
“刚才太子妃可说要笑可笑之事?”左凌依灵光一闪。
“那又如何?”独孤凝正疑惑她何以如此问。
“那么太子妃就以‘笑’为题诗词歌赋任作一首如何?”左凌依摆明了要与独孤为难。
众人一听也都面面相赫‘笑’这一字又如何赋诗?
“自古以来风花雪月之物最易吟读赋词,‘笑’这一字当如何作?”独孤凝反问。
“历来才子佳人,随兴而歌,随意而发,‘笑’字又有何不可?莫非是太子妃不敢?”左凌依句句犀利。
左凌依气上心头,急于为自己正名,完全忽略了左信杨阻止的暗示,也忽略了高位上不悦的龙颜。或许此刻她已经忘了独孤凝不再只是丞相长女,还是当朝太子妃,而她今日此举无疑是在当众折损皇家的威严,而这一切无疑是独孤凝有心引导的。
独孤凝心道:不是不敢,只是你意气用事得太出乎人的意料。
“好”独孤凝炫然一笑,她突然转身,随即洒脱,艳红的裙袂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众人一阵唏嘘。果真是绝代佳人!
“先前听得柳家小姐弹奏的琴音中有有段新奇的曲调虽然别开生面,但其意开朗明阔,一和三叹倒是很有意味,我就借其意随意作一段,左小姐你可要仔细听好了。”独孤凝微笑道,转而走到李盈溪的桌案旁,李盈溪让了一个位置,独孤凝就位着笔写道:“
吾看垂虹百尺,天涯尽日,
畅笑千穹。
笑逸兴樽前草草杯盘,
笑珠箔舞絮冉冉年华,
笑布衣黔首役役劳形,
笑灵槎鼓枻茫茫万里,
笑白云苍狗悠悠无定,
笑银河浊波浩浩东倾。
观尘世,
回首笑浮丘,
苍山笑我云回首。”
停笔,她又朗声念了一遍,其中暗含的真意都被她刻意的抑扬顿挫的朗诵显示出来。一经咏完,只见四下一片哑然,静谧无声,只有左凌依脸色早已青白。
许久方听到一段掌声竟出自嘉元帝之手,随即他的声音从高台上飘来,“好,不想凝儿不仅有咏絮之才,心胸还有如此波澜壮阔的气势,一曲便让人荡气回肠,真不愧为朕选的太子妃!”
“父皇谬赞了,平平之作,只能塞人口舌罢了。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独孤凝低下头轻声说道。
嘉元帝望着独孤凝微笑,这个儿媳妇果然出乎他的意料!
独孤凝抬头见李唯玑面无表情,好像事不关已的模样。独孤凝不知道李唯玑对左凌依真正的态度,但对她而言却是势在必行了。她这么打击左凌依并不是全无缘由,左凌依对凝儿了解太多,又对李唯玑爱意深重,这些也就罢了,重要的是一个这么聪明又阴险的人费尽心思想要进入东宫……
如果现在的太子妃是凝儿的话那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无论从何种意义上左凌依和凝儿都有太大的差距,无论是李唯玑的宠爱,背后的势力还是她们本身,左凌依永远都比不过凝儿。左凌依聪明如此,恨不得与凝儿相亲相爱,自然不会走到凝儿的对立面。那样李唯玑身边只是多了一个不简单的妃子而已,不但无害反而有利。
然而,现在待在东宫的是独孤凝,如果左凌依一心想入东宫,那么对独孤凝而言无疑是从外面伸进了一双聪明的眼睛,如此她的身份随时都有公之于众的危险。
虽然独孤凝清楚李唯玑轻易不会暴露她的身份,但是左凌依就不一定了,那时左凌依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