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瑕漠然望她一眼,当即走开了。
就是这分神的片刻,三枚飞镖向她凌空射来,燕苒听到那凌厉的风声已是觉察到不对,她飞快举剑挽开剑花,只听铛铛两声,两枚飞镖被挡下,但可惜她与那常大实在离得太近了,最后那一枚飞镖还是躲过了剑网,直直钉在她左肩上。
燕苒不由闷哼一声,眼中放出异常凛冽的光芒,那常大已经爬上马要逃了,燕苒聚气旋身飞起,如旋风又如利箭,或者说这时她已经与手中的剑融为了一体。
常大眼见一股气旋裹挟着千钧之力向自己冲来,当下吓得直甩马鞭,可还没等跑开多远,他便听见那呼啸的旋风已经到了身后,他心中大骇,抽得身下的骏马又是一顿狂奔,一下跑出数丈之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觉心口微微刺痛,低头一看,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已无声无息从后背插来,伤口处干干净净没有流一滴血,忽而他听身后那人一声蔑笑,长剑随即拔出,身后的人也紧跟着退离,只留他一个人随着马儿起起伏伏,胸口的血洞似漏水的木桶狂飙鲜血,一路跑一路不停地流。
方明瑕一颗心紧揪着跑过去,接住燕苒跌跌撞撞的身形,她的目光上下搜寻一圈后盯在燕苒左肩上,渗出的血液透着不寻常的颜色,她的心微微一沉,大声向茶寮喊道:“老丈,老丈,快来帮我一把。”
一进茶寮坐下,燕苒再撑不住摊在桌前,她的面色渐渐变得青灰了,方明瑕忙问道:“老丈,你此处可有烈酒?”
茶寮主人忙不迭地点头说:“有有有,前日老朽刚巧进城打了一壶。”说着那老人忙进了内堂,转眼又捧着酒壶疾奔出来,“酒来了,姑娘。”
方明瑕谢了一声,又道:“劳烦老丈再帮我烧一壶热水来。”
须臾,直看着茶寮主人进去了,她才对燕苒道:“镖上有毒,我要帮你的伤口放血,你且忍一忍。”
燕苒偏头看了一眼伤口,“是什么毒?”
方明瑕正拿酒清洗短剑,闻言头也不抬,“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般的蝎毒。”
适才因燕苒自己已经把那毒镖拔掉,现下方明瑕只需割开伤口挤掉毒血,再辅以她自制的解毒丸,伤情应是无虞了。
方明瑕默不吭声地在她伤口处划了个十字,这两刀下去果见她一声也不曾哼叫,只是这还不到最痛的时候,待会儿要挤那污血出来,才是考验一个人的毅力。
方明瑕放下剑,提醒一声:“忍不住,就把那软巾咬着。”
等了片刻,见燕苒一动不动,方明瑕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怕她心里觉得自己那话是小看了她,遂不再言语,手下乘机一使劲,那伤口中便流出黑血来,滴滴嗒嗒都渗入了那白布。
巨痛之下,燕苒也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张俏脸渐渐由青灰变作了惨白,过程中,仍是一声也没吭,到最后忍痛到了极致,才撑不住地抖颤起来。
方明瑕将那白布甩到一旁,拎起酒壶灌了一口,又问她:“还撑得住吗?”
燕苒长舒了口气,缓缓地点了下头。
方明瑕把那解毒丸用酒化开,轻轻解释道:“加了酒这药敷上去会有些疼痛,缓过一阵就好了,你日后换药可不必再用酒化开了。”
等包扎好伤口,茶寮主人刚好烧了热水出来。
方明瑕笑道:“老人家,此番累你受苦了,这儿几两银子,权当我们姐妹的补偿,请你一定收下。”
那老人起先坚决不肯收,可架不住方明瑕苦苦请求,“老朽受之有愧,两位姑娘为我们武安除了一大祸害,当为我县第一大恩人,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燕苒不耐道:“叫你收下就收下,哪那么多废话?”
那老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方明瑕柔声道:“这钱你只管收下,我二人只怕还要在此叨扰两日,就当是食宿之用。”
打发了茶寮主人后,燕苒道:“你师门中事急,且不必管我,先走吧。”
方明瑕看了她一眼,后轻叹道:“再急也不差这两日了。”
燕苒却冷道:“一早说好了,到黄河你我就分手,现下虽还没到,也相去不远了,你快走吧,我再停一晚,也要回江南去了。”
方明瑕低头想了片刻,站起来,“那好,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