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瑕看着不远处那条身影又飘然坠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她匆匆跑过去,还是太迟了,她看着地上的男人,他的气息刚刚停止,身体还是温热的,她低着头自言自语般:“他不是认输了吗?你怎么还是杀了他?”
从这人倒下开始,燕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还在想他最后那句话,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遗憾?她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些比她早进门的同门总是暗地里恐吓她,他们笑话她的力气比猫仔还小,连剑都拿不动,说她最后一定会被淘汰出局,成为乌云楼的弃子。但最终自己没有成为弃子,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燕苒的心情万分复杂,可当她听见方明瑕似是而非的质问时,脸色还是猛然一变,她抬起头,漠然说道:“杀手的剑从不留情。”
方明瑕不说话,虽说生为大夫早就看透了生死,但近来在她面前死的人真的有点多了。
燕苒见她这样,突然露出个嘲讽的笑来,“你不会现在才想说要我收手吧。”
方明瑕摇摇头,她不再看地上的人,眼光转向茶寮一方,看着那早已面色僵硬的常大与他的打手,还有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茶寮主人,“我只是觉得……两个想法和身份对立的人做朋友,还真是不容易。”
燕苒也随着她目光看去,嘴里淡淡说道:“这世上本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
常大手下那中年男人极有眼色,这时已悄然换了一副态度,明明看破了燕苒的身份,却不主动说破,他对燕苒拱手敬道:“姑娘好精妙的剑法,在下甘拜下风,这一把凌霄剑看来注定要折在姑娘剑下,竟不劳姑娘动手,我自了断了它。”说着运起内劲震得那一把利剑瞬间断成了四五截。
常大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已是怕到极致,“……计兄你……这是做什么?”
那中年人叹息道:“常兄弟,你我还是快快下马,向那姑娘求饶去吧,如此,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常大一听竟似得了癔症一般,痴痴呆呆的,身形不断抽搐着跌下马背。
那中年人低呼一声,也滚下马来,疾步来到他身边,叫道:“常兄,常兄,你这是怎么了?”
燕苒万分不屑道:“孬种,一个两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天下人都死绝了吗,竟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烂货霸凌一方。”几句话越说越是意动,不由分说便提了剑向他二人走去。
方明瑕皱皱眉,缓步跟上。
那中年人见燕苒如见罗刹亲临,吓得直退出三丈远。
燕苒漫不经心地扫了常大一眼,剑尖在他扭曲的面孔上轻轻划了两下,突然回头问方明瑕:“你说……他这是真有病还是做戏骗人呢?”
方明瑕走过来一看,为难道:“面色红胀却全身抽搐,口中既无口沫流出,手脚抖动也并无规律可循,如此症状与寻常癔症病人却多有矛盾之处……”
话音刚落,那常大猛地暴起,大叫一声扑来,“妖女,吃我一刀。”
原来他适才真个是在演戏,燕苒与方明瑕虽早有防备,但这一次还是算犹不及,不想那常大口中叫着妖女身体却扑向方明瑕一边,燕苒惊愕之下回神,不禁急怒攻心,恨不得手撕了他泄愤,“放了她,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那常大抓了方明瑕在手,心中便得意起来,“贱人,你若不速速袖手就擒,别怪大爷刀下不留情。”
燕苒满面冰霜,她默默看着常大叫嚣完,忽而凄然一笑,随手扔了剑说道:“想不到我燕苒也有受制于人的一天。”
‘常大’哈哈大笑,回头招呼那中年人:“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不足为惧。”
那中年人沉着脸走回来,“二弟,万不可大意,你手里这丫头擅使毒,当心着了她的道。”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常大。
“大哥过虑了,落在我们兄弟手上,我晾她也翻不出天……”话还没说完,这个假常大真常二就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脖子,“你……你……你……”
方明瑕低头笑看着他,“你不是喜欢装病吗,姑娘我成全你。”
一旁的真常大大惊失色,顿时软了骨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小的家中有金山银山,只要姑娘愿意高抬贵手,小的愿意全数献于两位姑娘。”
方明瑕笑道:“我们要你的钱做什么?”
燕苒也笑:“正好,拿着你的金山银山叫你家里给你们打一副好棺材。”
常大恍若不闻,仍旧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翻来覆去说着那些求饶的话,“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燕苒走到他面前,笑得阴气森然,“今日谁也别想走,撞在我的手里,哪怕你是个阎王也得给我把命留下来。”顿了一顿,她低下身去,故意用言语去刺激常大,“你说,我怎么杀你好?”
那常大终于停下不再磕头,只把头低低地埋在黄土里。
燕苒见状轻笑连连,直起身来拿脚踩在他头上,手中的剑逗弄小狗般沿着他的后背划到他的颈上,“一剑割下这颗狗头太便宜你了。”继而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拿剑指着他前胸,“我看还是先剖开这心口,让大家都来看一看这里面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方明瑕皱眉道:“既然要杀便给他个痛快。”
燕苒讽刺她道:“神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