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薛琬说得比较婉转,但平明堂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隐意。
他不胜唏嘘,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暗自庆幸,多亏小师妹会游水,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恩师那边,他该如何交代才好?
恩师待他至诚,传道授业解惑,膝下这顶顶珍贵的女儿,不论如何,他也要替恩师保护周全了。
马车才刚驶出一条街,忽然车夫说道,“公子爷,后面好像是大姑奶奶的马车,行得飞快,许是来追咱们的。”
平明堂掀开车帘往后一看,见果然是靖宁侯府的马车,便说道,“你行慢些,等一等吧。”
虽然对今日大姑母所为颇有些微词,但到底是长辈,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
薛琬微微一笑,“大概是大伯母不想让师兄多走了弯路,耽误了国子监的事。”
她顿了顿,“等会儿我还是坐大伯母的马车回府就好。”
平明堂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他对小师妹一片坦荡的好意,都是因为恩师而生的兄妹之情,若是执意要送她回家,那在有心人眼中,怕不要被污成了什么模样。
堂堂七尺男儿,他自己是不惧事的。
但小师妹刚退亲多久,仍在风口浪尖,是半点风浪也再经不起的。
这种风言风语,他还是能避则避之吧。
如此,便令车夫驭马停车。
薛琬道了声谢,便转而上了侯夫人的马车。
侯夫人见他二人轻语微笑道别,眉目间多见温柔笑意,简直怒火中烧。
她的璃儿受了如此委屈,薛琬倒好,居然毫发无损,还勾搭上了瑞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大侄子天真单纯,定难敌过薛琬这样小妖精的迷惑,假若真的为她要死要活,为了平家这唯一的一颗金蛋蛋,大哥大嫂必然只能就范。
到那时,薛琬岂不是一跃就成了瑞安侯世子夫人吗?将来那可就是赫赫一品侯夫人。
而她的璃儿,假若真跟了平少轩,且不提平少轩的为人性情,光是身份上就被薛琬彻底打败了。
侯夫人光想想就觉得气得慌,看薛琬的眼神自然不善。
反倒是薛琬率先开口问道,“大伯母追得这么急,是有什么话要嘱咐侄女吗?”
来吧,快点爽爽气气提出来,人家也好大大方方索要封口费嘛!
侯夫人愣了愣,随即想到了自己来意。
她暗暗让自己平静下来,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小七啊,你八妹今日的事……”
薛琬笑眯眯地伸出手来,“嗯嗯。”
侯夫人又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薛琬略有些惊讶,“大伯母无非就是让我顾念和八妹的姐妹情谊,莫要让她今天在水中和平少轩又搂又抱湿了身后来上岸了又嘴对嘴的事情说出去嘛。”
她抖了抖伸出去的手,“我能不能做到,就看大伯母够不够意思了。”
侯夫人都已经几乎明着要害自己了,她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与侯夫人虚以逶迤。
她觉得敞亮一点,明明白白告诉侯夫人她的底价,想要抹平事情,没问题啊,拿钱来封口嘛。
公平得很。
侯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薛琬惊讶地看了侯夫人一眼,“对呀。”
她伸出的手又抖了抖,“五百两,隐去嘴对嘴的事。八百两,隐去湿身相对的事。一千两,那就风和日丽,平静安宁,什么事都没有。”
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侯夫人脸色胀成了猪肝红,“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的都是什么话?你父亲母亲都是怎么教你的?”
一千两银子,这真的是狮子大开口了!
提到父母,薛琬的眼神微微一冷。
她唇角微撇,“我父亲母亲确实没有教我要在船上推我的堂姐妹下水。这一点,他们真不如大伯母教育得好。”
侯夫人手指微微发抖,“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薛琬似笑非笑望着她,“我说什么,大伯母还不清楚吗?也是,谁叫我会游水坏了你们的好事呢!”
她咳了一声,“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就是指大伯母这样的吧!还好我命大运气好,连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呢!”
侯夫人被说中心事,气得将手指都扣进了掌心,疼痛极了,却又莫能奈何。
她咬了咬唇,“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但看你这样子,是不愿意将今日之事瞒过去了。你可知,一家姐妹,名誉相同相连,你八妹坏了名声,对你也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薛琬笑笑,“大伯母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愿意将今日的事隐瞒过去了?”
她顿了顿,“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想让我隐瞒到什么地步,全看大伯母给的封口费能到什么地步。你的银子若是到位,我的表演自然也到位。”
侯夫人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死丫头说来说去,说到底,就还是要钱罢了!
若不是现在仍是白天,大街上人来人往,她真的想直接将这臭丫头弄死了扔出去算了!
实在是……太碍眼了!
正当侯夫人心中动了杀机之时,忽然听到薛琬笑嘻嘻说道,“大伯母若是舍不得钱,那也没关系啊,不过就是将今日之事说几遍罢了,您放心,我这个人实在,绝不会添油加醋的,一定都是实话实话。”
她顿了顿,“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