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渡气之法,说起来相当羞人,居然是嘴对嘴将生气渡人。
侯夫人一时没有明白含义答应下来,却让平少轩当着所有的人将自己的女儿轻薄了去,等到她领悟过来时,脸色都煞白了。
湿身相对也就罢了,还嘴对嘴……
所幸薛璃得了这口气,真的回转过来,咳了几声哇哇吐出两口水来,就幽幽转醒。
粘湿的衣裳贴在她的肌肤上,又经了风,冻得她瑟瑟发抖。
但醒转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恶魔!恶魔!走开!”
薛璃驱赶的人,是平少轩。
这下子,平太夫人有些不高兴了,“璃儿,若不是你九哥救你,你这会儿可就危险了。不许胡说八道!”
既然人救回来了,那接下来就该思虑如何善后的事了。
太夫人低声对瑞安侯夫人交代了几句,便对女儿说道,“璃儿这样子,怕是要歇一会儿,我已经让你大嫂请了太医,等会儿你家去就说,我舍不得她,拘着她在我这儿住一晚。”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事已至此,怪就只怪你自己安排得不够妥当,害了你女儿。”
说完,太夫人便就离开了。
侯夫人红着眼睛,咬着牙,暗骂了声“母亲也太凉薄了。”
但到底,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陪着将女儿送到了未出嫁时所住的园子,听太医说了女儿无事,只是受了惊吓,着了点凉,休息一夜喝一点安神汤就会好的。
侯夫人这才放心,眼看天色渐晚,靖宁侯府一堆事体等着她,实在不方便留宿,便留了身边最妥帖的大嬷嬷贴身伺候,就要回府去。
薛璃紧紧拉住母亲的手不让她离开,“母亲,别走!我害怕!不不,母亲,我和您一块儿回家!”
她刚遭遇大难一场,虽幸而活过,但却像是经历过阎罗殿般,不知道遇到了多么可怕的事,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侯夫人握了握女儿的手,“今日之事,不能叫其他人知晓,你此刻若跟我回家,瞒不住人。”
长房正值多事之秋,侯爷刚胡闹纳了位新姨娘,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她的女儿怎么能出差错?
还有二房和三房……
不,她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平少轩这个既无爵也无财的平庸之辈。
否则,她这辈子岂不是都要被二房那个满身铜臭味的压着不能翻身了吗?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府里的人知道!
侯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安抚她,“不要害怕,薛琬那个丫头,我会解决的,她绝不敢将今日的事说出去一个字!”
是的,她还要去解决薛琬那个麻烦的丫头。
侯夫人毅然决然地走了。
只留下薛璃一个人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大嬷嬷问道,“八小姐是不是受了风寒?来,嬷嬷摸摸身上烫不烫?”
她探手过去,只见手上一片冰凉的汗渍。
大嬷嬷大惊,“八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薛璃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平……平少轩就是个恶魔!恶魔!他……”
她刚想要说下去,却猛然看到平少轩英俊的笑脸从外面透了进来。
他笑眯眯地问道,“表妹,你怎么样了?堂祖母叫我来看看你,问问你感觉如何,还需要什么?”
薛璃害怕到了极点,居然昏厥过去。
大嬷嬷手忙脚乱,“八小姐,小姐?来人啊!小姐昏过去了!快请太医!”
平少轩的脸上收回了笑容,转而全部都是嫌弃的模样,“真不经吓,就这怂样,比你堂姐可差得远了。”
想到那个窈窕的身影,他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薛七小姐才是人间绝品啊!”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薛璃,“也好,收了你,就是亲戚了,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侯夫人从女儿的房间出来,都不曾和自己的母亲道别,就急匆匆去找马车,“七小姐可知道在哪里?”
车夫连忙回答,“七小姐受了惊吓,平大公子亲自送她回靖宁侯府去了。”
侯夫人脸色一变,“走了多久?”
车夫想了想,“没多久,就一会儿,应该还没有出府。”
侯夫人咬了咬牙,“追!”
平大公子的马车里,虽是劫后余生,但气氛还算平和安静。
薛琬笑着说道,“平师兄原本不必亲自送我的,我等着大伯母一块儿回去就好了。”
她目睹了这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大伯母自然要堵住她的嘴,这就意味着,她可以为所欲为。
没想到,平师兄又是一番好心办了坏事。
还好,她很笃定侯夫人一定会追上来,所以平师兄这个面子还是得给。
平明堂叹口气,“表妹出了事,姑母大概是顾不上小师妹的。恰好,我也要去国子监,顺路送你回家也是一样的。”
虽然薛琬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了干净的,但到底不怎么合身,她应该也急着回家梳洗才是。
他顿了顿,又说道,“说起来,小师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薛琬抬头,“咦?”
平明堂微微一笑,“若不是小师妹会游水,船夫可就没有空余的手来救我了。那我岂不是凶多吉少?”
说起来,他也是一阵后怕。
作为一个家族的单传独苗,在还没有娶妻生子之前,他是没有死的资格的。
薛琬笑笑,“平师兄一定很奇怪,我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城女子,怎么就能会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