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雷一死,空气陡然变得寂静起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怎么说也算相识一场,他们寻了块空地,将上官雷埋了。宋天敬没有到坟前拜祭,只是坐在马车里,神色怆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人见他这般,也就没有多问。
他们出来的匆忙,行李马匹都丢在了客栈里,如今就只剩一辆马车了。五人共乘一辆马车略显拥挤,但勉强可身上虽有些银钱,却也不够他们一路走到江南,所以他们决定改道巴蜀,去一趟君子门,正好程松雪也要向师门问问飞贼的事。
钱老板三人给他们下的药不是一般的多,孟进之三人吃了玉凝丸之后瘫了整整两日才完全恢复过来,这药量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早就神经麻痹而死了。
“话说,我们都吃了那些东西,怎么就你们俩没事呢?”程松雪看向徐叔夜和谈歌。
“我吃的本来就少,发现不对后又迅速吞了一颗玉凝丸,这才逃过一劫。”谈歌照实答完,凑到徐叔夜身边,“你可没吃玉凝丸,怎么好的比我还快?”
徐叔夜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头推到一边,“我曾学过一种特殊的调息方式,能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能解毒的调息之法,我倒是曾听我师父说过,只不过长这么大也从未见过一回。四海帮素以外家功夫闻名,没想到连内家功夫也如此精湛呢。”程松雪的疑问也是孟进之的疑问,徐叔夜和他们想象中的四海帮弟子太不一样了。
面对这番看似夸赞实则猜疑的话,徐叔夜没有回应,只把身子挪到外面,同孟进之一起驾车。
“那帮人抓我们的时候嘴里说着什么《易骨功》,程师妹,你博闻广识,可知道这《易骨功》是个什么东西?”孟进之问道。
程松雪抱胸,用食指指节摩挲下颚,“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这两天细想了一下,好像有些眉目。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传言,说几十年前魔教芙香宫覆灭的时候留下了一本武功秘籍,名字好像就叫《易骨功》。传说中,这《易骨功》是魔教圣物,可吸人内力,为己所用。”
吸人内力?着实可笑。但凡习武之人都知道,内力这个东西是要靠自己长年累月潜心行修,是一股凝聚于丹田之内的真气。运功,气聚,身死,气散,哪有什么吸取之说?周冠英和胡铁拳也算是习武之人,竟还会相信这等鬼话,实在令人无语。
说是鬼话,谈歌也是认同的。芙香宫是她家,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易骨功》。还有,她家什么时候变成了魔教,还覆灭了?
“为什么……说芙香宫是魔教?”谈歌状似无意地问道。
程松雪答道:“那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芙香宫本是西域的一个门派,与中原武林并无瓜葛,自第二任宫主接手之后,便不甘心屈居一隅,妄图称霸。恰逢边境动乱,朝廷与西域诸国的盟约岌岌可危。芙香宫大举进犯,屠杀中原武林同道,一时竟无人可挡。”
“竟有这样的事?”一直心不在焉的宋天敬接话道,“那后来呢?”
“芙香宫来势汹汹,中原武林折损近半。异族大军也在这时打了过来,前朝皇帝南逃,与异族签下了辱国之盟。当时的大将军不甘对异族称臣,起兵造反,杀了皇帝,毁了盟约,再度与异族开战。武林中那些前辈们因此士气大振,组建了武林盟,共同讨伐芙香宫。异族战败后,芙香宫也随之气弱,在中原的活动收敛了许多。后来各大派围攻芙香宫,芙香宫占着地势,久攻不下,双方都损失惨重。最后,寒山派的君不顾前辈凭借一人之力,潜入芙香宫,杀了那宫主,这场持续了数年的大战才结束了。”
程松雪又补充道:“那前辈一战成名之后可谓家喻户晓,后来不知怎么的过了没几年就销声匿迹了,再没人见过。”
“也不知这位君前辈如今可还在世?”孟进之崇拜道。
能以一人攻破魔教,斩杀贼首,这该有怎样的胆识和气魄才能做到啊!那前辈当年也不比他们大多少,就已如此了得,自己庸庸碌碌,连前辈的项背都望不到!
“那位前辈若还在世,到今天怕也快到耄耋之年了。”
寻常人活到七十就已经算长寿,哪还能到得了八十岁。众人皆叹惋,感慨生不逢时,没能见那等英雄一面。
众人都在感慨前辈的英雄事迹,只有谈歌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他们津津乐道的丰功伟绩,谈歌听着却觉得十分刺耳。
几十年前西域诸国与中原的大战她也听说过,不过却是完全不同的版本。当时中原皇帝骄奢淫逸、暴虐无常,屡屡提高西域诸国的岁供,致使各国不堪重负,民不聊生,不得不联合起来向中原谈判。谁知那皇帝不但不警醒自己,反而杀光了各国的使臣,扬言要扫平西域归于一统,还派兵威慑,导致边境民怨沸腾,这才最终激怒了西域各国,携手共抗中原。
如此这般,在他们的嘴里,一句“边境动乱”便要掩盖了吗?
至于芙香宫在这之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谈歌并不清楚。但她曾听七爷爷说过,上一任芙香宫的宫主死在了一个中原人的手里。为此,七爷爷曾亲赴中原向那人挑战,奈何最终战败。从那以后,他便以打败那人为终极目标,将自己关在天池畔的屋子里,潜行修习,一过便是几十年。
现在想来,那个中原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君不顾了。
马车比不得骑马,速度要慢上许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