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暮被人带进苏家宅子里,一路上这些人都不言语,连简单的交谈都省了,平白让人觉着压抑。
阿暮记得去苏壑卧房的那条路,路过时瞧了一眼,却愣住了。院门大开,站在外边的回廊上能瞧见正对着院门的前厅,里边挂满缟素,有些森然。阿暮望到尽头,瞧见前堂置了一方棺椁。
“这是谁出事了?”阿暮随口问道,心里想着这约莫是苏筠的,毕竟上回见着苏筠的时候,她便料想苏筠活不过三个月。
“家主。”
“什么!”阿暮大惊失色,心下大乱,简直承受不住似的,身子就要瘫软下来,“怎么会是苏壑?怎么会是苏壑!”
有人冷笑了一声,道:“你若不信,大可亲自去瞧瞧。”
阿暮闻声像是被惊醒了一般,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前去,跑到前厅见着高堂上写着“苏壑”二字的灵牌位的时候,她觉着双腿似乎都没知觉了,手扶着棺椁边沿这才勉强站起身来。
“苏壑...”阿暮抖着手往棺椁里边去,苏壑的脸颊异常冰凉,那阵寒意从他手心直传入阿暮心口上。
“苏壑...”阿暮几近失声,脸颊有些凉,不知是被风吹着的,还是落下泪来了。
“她终是来了。”阿暮听见有人开口,回身一望,见着崔彩莹正立在后边。她今日着了一身素白的裙衫,就像是把房梁上的缟素披在了身上,面上脂粉未施,额头的朱砂痣却明艳极了。
“这不是真的!”阿暮失声痛哭,跑到崔彩莹跟前,揪住身前人的前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把苏壑藏到哪儿去了?”
崔彩莹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眼睛直直地瞧着棺椁里的苏壑,眼神没半刻是落在她身上的。崔彩莹推开她慢慢走近那方棺椁,弯下身子小心地伸出手去。
“她终是来了,”崔彩莹对着苏壑说着,“你见着她,可知足了?可不怨我了?”
阿暮见着崔彩莹这幅模样,才知道苏壑是真的去了,一时间像是喘不过起来似的,不知是要哭还是要喊。
“不——”阿暮听见自己声音嘶哑,缓缓瘫在地上,脑中有些混沌,身下绵延出一道细细的血迹来。
“来人!快将她扶进内室!”崔彩莹突然吩咐道,许是见着阿暮面上麻木,上前几步抓过阿暮的前襟。
阿暮被这么猛的一扯,突然回过神来,听见崔彩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若是敢弄丢了他的孩子,我让你下、地、狱。”
“来人!”
身后有侍婢将她要将她拖出前堂,她身子瘫软,瞧见自己离苏壑越来越远,像是突然醒过神来,猛的挣脱了束缚,跑到那方棺椁前。
“苏壑!苏壑!你醒过来呀!”阿暮哭叫着,伸手摇晃着苏壑的肩膀。不会的不会的!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被清除干净了,怎么会躺在这里!
“苏壑!”阿暮大声唤着,身后有侍婢来钳住她的双肩,又被她挣脱开来,她唤了无数声,苏壑却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她简直恨极了这样的苏壑!
“苏壑!”阿暮发狠似的握拳垂着苏壑的胸口,一定要将他砸醒一般,一下接着一下。
“他醒了!”阿暮一声惊呼,“他醒了他醒了!”
“疯子!”崔彩莹在身后咒骂一声,让侍婢硬是将阿暮拖了下去。
“他醒了!”阿暮还在挣扎着,可是无人听她言语,崔彩莹只骂她是个疯子。
“苏壑醒了,他醒了...”阿暮不知被人喂了什么药,昏睡之前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再醒来时天已经暗了,阿暮脑子有些混沌。
“她就在里边?”
阿暮听见门外有人问,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回大人话,那秦家后人就在里边。”有人回话道,这是芳瑛的声音,阿暮听出来了。
“开门。”
阿暮侧过头,掀开床幔,跟前的那道紫锦屏风挡了她的视线,她瞧不清外边是什么人。
“大人且慢,”是崔彩莹,“这妇人正闹腾着,怕伤了大人。”
阿暮闻声一惊,突然回过神来,这崔彩莹口中的“大人”莫非就是王耽?
“我还会怕了一个小小妇人?开门!”王耽语中有些不耐。
“大人,”崔彩莹缓了声音,轻言劝道,“这妇人身上不知藏着什么东西,妾身傍晚方才将她骗出薛家来,这妇人狡猾,妾身从前可着了她不少道,上回她被苏门十几位杀人围杀还能安然无恙,大人,你可要小心呐。”
阿暮听到崔彩莹的话愣了一愣,她分明是青天白日里被崔彩莹带回苏家的。阿暮听见外边的王耽沉默了片刻,突然心生一计,起身将床头的桌案掀翻在地,嘴里大声叫喊。
“快放我出去!”阿暮喊着,起身来将桌上的白瓷茶杯一个接一个地摔倒地上。
“大人瞧瞧,这妇人又开始疯起来了!”崔彩莹在门外煞有介事地喊着。
阿暮觉着不过瘾,又将桌子掀翻,嘴里叫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你们统统为我秦家人陪葬!”
“不如大人先回去吧,等过几日妾身将这妇人驯服了,大人再来问话,免得脏了大人的手,总归人在这里,她是逃不出去的。”崔彩莹又轻言细语地劝道。
“也罢。”阿暮听见王耽这么说着,外边的声音小了些,像是王耽离开了。她怕王耽去而复返,又摔落些瓶瓶罐罐,等外边安静下来了,她这才停下来,扶着肚子有些吃力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白天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