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我的心思一下子聚集这位陛下身上,又念及上次公主来马厩时讲的那些话,一冲动便打断了他。
“是啊,当今陛下。怎么了?”他自是不解,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嗯……先生见多识广,可否将这位陛下的事迹说与小奴听听?小奴…哦,小奴常听旁人夸赞当今陛下的贤明,很是感兴趣。无奈年岁过轻,许多事都不知道。”我半真半假,小心翼翼地探问。
“好啊,那就说说吧!”
他立时答应了,又仰面一笑,指指面前的酒杯。我当下会意,起身绕到他身旁去给他倒了酒,只承望伺候他高兴了,他讲得详尽些。
“其实当年我也还小,亲身经历的也不多,只是后来一路往长安来,方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事情,这五六年呆在长安,也着实感受到了这位陛下卓越的治国才能。陛下原是武德皇帝与窦皇后的次子,讳曰李世民,到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这李氏本是北周贵族,关陇世家,武德皇帝七岁时便袭封了唐国公,至前隋大业十三年,累迁太原留守。而当今陛下生性勇悍,为人果断,武艺超群,尤擅骑射,与其父留守太原期间,便多次平定叛乱,阻击突厥入侵,年未弱冠就已是名声在外了。后来天下大乱,唐公顺应大势起兵于晋阳,听说也是当今陛下打的头阵,一路势如破竹,不到半年便攻入长安城,奠定了大唐立国之基石。这期间,由于他礼贤下士,名声极好,许多仁人义士都来投靠他,并甘心情愿臣服于他。这些人中有的成为了他的大将,有的则变成了他的智囊,都助他立下了赫赫战功。”
果真问他是问对人了,听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来,我的精神也愈发集中,只是同时也产生了疑问。若说亲生女儿对父亲有仰慕之情,所言作不得数,可为何连徐道离这样的寻常百姓说到这个皇帝也是一样的赞慕口气?我心里矛盾极了,可又不能直接问,只好按捺心绪继续听了下去。
“大唐立国之后,各方势力尚未平定,实际的疆土只限于关中与河东一带,这时候又是已被封为秦王的他多次出征,开疆拓土。浅水原之战破薛举,除薛仁杲;击宋金刚、刘武周而收并、汾二地;虎牢关灭河南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山东重创徐圆朗……如此大小战役,数不胜数,可以说,这大唐天下几乎都是他李世民一人打下来的。”
徐道离说到这里就好似已经说完了一般停了下来,连饮了几杯酒,十分酣畅的样子。我望着他的神情,倒是有几分神思飞驰,无限向往的态度。
“然后呢?后来这秦王殿下又有什么事迹?”我听够了这些战功赫赫,溢美之词,纵然这些都是事实,我也只关心武德九年玄武门之事的前因后果。
“怎么了阿真?不就是听故事吗?脸色都变了!”
他放下酒杯皱眉看我,声调也抬高许多,我一恍惚,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急,太着痕迹。
“小奴…小奴只是觉得先生说得实在好,一不小心入了迷。”我忙着掩饰,说罢亦猛灌了几杯酒。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吓我一跳。”
“没有没有,先生何不继续说呢?这一夜还早呢。”我淡定下来,心却不死,想引着他继续说。
“后来么,战事渐少,也就没什么了。唯一一件大事,就是武德九年玄武门……”
他方提到我想听的关键,却又缄口,神色也变得异常起来。那样子令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老家院,当年我每每接近了父亲的访客,他将我拦住时便是这个表情,着实和现在的徐道离一模一样。
“阿真,我们谈点别的吧!”他果然不愿讲下去,转而便换了个面孔。
“武德九年玄武门怎么了?”我忍了这几年,眼见着有机会知道更多的事情,实在憋不住不问。
“好了!武德九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我不过是升斗小民,谈讲皇帝家的事做什么!好生吃酒吧!”
他突然颜色大变,眉目一横,高声对着我呵斥,我哪里见得他这样,当下便身心打颤,方寸大乱,不自觉地缩退了好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我急得眼泪直掉,越发难以自抑,满脑子深深浅浅又浮现出当年被崔氏毒打后扔到大街上的情景。那种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这一时又袭遍了全身,连梦魇时也不曾有这样厉害。
“阿真…阿真!你怎么了?!我不是要骂你,你别害怕!阿真!”他离座向我走来,焦急而又震惊。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我此刻尚知他是徐道离,可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浑身绷紧,视线错乱,忽然间好似看到了崔氏的影子,便看着他那双朝我伸过来的手,也恍若是崔氏拿着利刃指向我,一会儿是他,一会儿又闪现崔氏的脸,真真假假再也分辨不清了。“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他们不是我克死的,不是我克死的!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只觉自己喊得声嘶力竭,全身的筋肉都抽在了一起。
“阿真…阿真……”
渐渐地,我的双眼模糊起来,耳畔的声音也小了许多,终究是沉迷幻影,难以自拔。突然,只觉颈后猛一下闷痛,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