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床帐内,男子气息浓烈,沈宛强忍鼻端不适,为那人包好伤口,借着放伤药回桌子的机会终于逃离了那令人不适的地方。“可要喝水?”
男子哑声道:“多谢。”沈宛倒了一杯清水递到床边,那人伸出一手接过,沈宛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一双男子修长有力的双手。正要细看,那人已经收起夜明珠,室内重回黑暗,吞咽声在寂静的室内尤为清晰。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沈宛商量道:“那个,你先歇着,我去和侍女挤一晚上。”
“你是要去告密?”那人语气杀意凛然。沈宛一惊,生怕他再出手,忙道:“不是,孤男寡女不好总处一室,是我想差了,你在床上歇着吧。我就坐在桌边,放心,不会耍花样的。”
倒是乖觉得很,罗译嗤笑一声,尽量放松语气道:“放心,只要你不做蠢事,我保证你和你的祖父平安无虞。”竟是连自己的情况都摸透了,沈宛心中哀叹,也不再多说,乖乖坐在桌子边。忽闻外间有喧嚣声,沈宛起身去看,客栈突然亮起许多火把。床帐内那人低声咒骂道:“果真是狗鼻子!” 已能确认这人就是之前相救自己之人,沈宛低声道:“旁边院子住的是一队镖师,现在离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是承恩侯二公子的同伴,那些人轻易不会来搜查。”
也不知这人是害怕受到连累还是什么,罗译凉凉道:“你不怕?”
“事已至此,怕有何用。”纷乱的脚步声已经靠近,沈宛连忙跑到门边将门栓死。外间的吵嚷声早就惊醒了客栈中的人,崔元浩推门喝骂道:“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骚扰,莫不是针对我承恩侯府?”
“二公子!”为首之人正是崔元林近卫,低声道:“世子追击北凉奸细到此,方圆百里的地界唯有这个客栈可以藏人,前面已经严查过了,世子下令一个地方也不能错过。”
“是大哥啊,要查可以。那边厢房住的是府上长辈,你们不能去搜检。”
“这······”近卫迟疑,崔元浩不耐烦道:“一切有我,大哥来了我来说。”
“你说什么?”却是崔元林闲闲走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朗声道:“我是奉皇命而来,王姨父必不会如你这般不顾大局。”
“吱呀”一声,严承扶着王琎僔走出房门,二人只是披着外袍。崔元林以晚辈礼见过王琎僔,将事情略略说了一番,王琎僔便道:“世子既是在执行公务,我等当然要配合,房间尽管搜检。只是那边屋子住的是小孙女,让这么多官兵贸然进去恐会影响声誉,让老朽先唤宛儿出来可行?”
“倒是不必这般麻烦,沈姑娘唤晚辈一声表舅,就由晚辈前去查看一遍,必不会伤及姑娘名誉。”
未及敲响房门,沈宛却已经开门立在门口,唤了惊惶站在一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两句,那侍女低头进了房间。“这是何意?”崔元林已经闻到房内淡淡的血腥味,眼中精光暴涨,沈宛一张脸红透,低声道:“还请大表舅稍缓进屋,待侍女将床铺整理好后再行查检。”
崔元林早已成亲,对于女子月事有所了解,当即也有些怔愣,等到侍女抱了脏污的床单出门,进去略略看了一遍就退出房门。各处查检的侍卫皆是一无所获,崔元林吩咐他们继续在四周查探,拱手对王琎僔道声叨扰,长腿大步迈出,很快就消失在小院门口。
“大哥也是身不由己。”崔元浩讪讪,王琎僔摇头道无妨,嘱咐了沈宛几句,见袁妈妈亲自熬了一碗红糖水送给沈宛才回房。低声含羞道谢,沈宛让袁妈妈等人继续回房睡觉。听闻脚步声走远,沈宛心中大石落地,见床下却没有人影,还道是那人已经离开。一个身影飘然落下,沈宛吓了一跳,手中糖水溅出,那人接过碗将糖水一饮而尽,声音清冽许多:“多谢。”
“你现在要离开吗?”
“依你看,我现在出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罗译先前藏身屋檐,背上的伤口有些挣开,忍痛道:“在下还想求姑娘收留一夜,明晨还要再换一次药才行。”似是怕被拒绝,又道:“你放心,我会力所能及达成你一个愿望。”沈宛眼眸一转,想到这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他就是先前的救命恩人,踌躇半晌道:“真的可以?那你去歇息吧。”罗译摸出一枚飞镖,低声道:“这是我专用的,没有印记,但是你拿着它来京城上善堂找我,我一定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沈宛不以为意,想着毕竟此人先前救过自己,温声道:“那你上床去歇息吧,我在桌前坐一夜就是了。”
“不必,你安心睡你的,我就借你的屋檐一用。”说罢翻身上了房梁,沈宛心中惊叹,依言回到木床上放下床帘。本以为室内多了个来历不明的人会彻夜难眠,却不料醒来之时已经是天明,沈宛找遍房间见人已经离开,只是伤药少了一些,摇摇头将昨夜的事抛到了脑后。
又行了两日,午时的时候听见崔元浩在车外惊呼,沈宛撩开帘子一看,原来已经遥遥可见京畿高大的城墙。太祖建国后在城门建了两座高楼,取名双阙,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巨大的蘑菇。见沈宛露面,崔元浩笑道:“前面不远有个茶寮,里面的茶博士点茶术不错,我们先去休整一番再进京不迟。”
沈宛点点头,见崔元浩打马前行带路,不过一刻钟便到了那个茶寮。侍女为沈宛带上幕笠,轻纱遮掩住她姣好的面容,双眸灵动之间,见茶寮生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