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隔音甚好,雪白的墙壁上挂了些梅兰竹菊的诗画,还有人在墙上留字。王琎僔一路乏累,眯着眼在矮榻上休息。严承少见此种景象,认真将每首诗作细细看了一遍,末了道:“天下果真多有才之人,这个小小茶寮中留下的也不乏佳品。”
崔元浩点点头道:“这里是进京必经之地,每届举子进京应考多不胜数,你看这首诗,传说是护国公府二公子罗译为了京城艳姬水玲珑所作。”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我是人间惆怅客,断肠声里忆平生。”沈宛细细读来,手指轻捻着衣角,低声道:“人说护国公二公子沉迷诗画,完全不似父兄英雄气概。但是我觉得他似乎也不是众人口中那般不通世事呢。”
分明是一首艳诗,崔元浩不解道:“哦,何以见得?”
“只是觉得,若然果真是只顾吟诗作对的人,断不会有此感慨吧。虽前人有言,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但是总觉得这笔画之中饱含的亦有少年壮志。”见崔元浩听得认真,沈宛笑道:“呵呵,我这是班门弄斧了。”
“哪里哪里,个抒己意罢了,宛儿不必如此自谦。”
两人谈话声虽低,却仍旧被隔间两人听了个全。罗译上衣褪尽,徐哲正在为他换药。那夜半夜罗译二人汇合,徐哲将他伤口处的腐肉割下,这两日有些发热,对外说是才从并州回来水土不服,两人大摇大摆就在茶寮中休息,不期然就听见了沈宛和崔元浩的对话。
“没想到那位沈姑娘倒是公子的知音。”徐哲感叹道,罗译在京中名声斐然,盖因以前惯爱做些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之事,谁又知道他在大公子受伤之后的彷徨迷茫。好在心志坚定,幼年又习武不辍,此次立志要将在军马身上做手脚的幕后主使揪出来,风尘仆仆追了大半年,终于在并州弄清楚了事情真相。昨日傍晚,靳亮来信道是已经将半张羊皮盟约带回了护国公府,想必国公爷书房中的灯光又是一夜未熄。
还在胡思乱想之际,罗译已经起身穿好衣服,吩咐徐哲取些吃食进来。徐哲出门却遇到崔元浩的小厮远山,两人的主子幼时就在一起玩,相互也熟悉的很。结伴取了好些吃食,远山也将罗译在此的消息禀给了崔元浩。
“成德竟然也在此地?”崔元浩喜道:“我们许久未畅饮过了,前番冯二在并州得罪了他,我下帖子他也未应,今日断不能放过他。”言罢亲自到隔壁去请,还对严承道:“这可是个怪人,没有点真才实学可入不了他的眼。他的诗皇上也喜欢,你们认识一下。”去了半晌果真引了罗译进来,他面容俊朗气质极佳,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似乎蕴藏了风暴般深邃。身着月白长袍,手摇折扇,薄唇轻启道:“各位,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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