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前面,一个人穿着一件老式军大衣,抄手站立,看着一排教室。
林驹车拐进去,缓缓地停在这人身后。
车胎压着院里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惊动了此人。
转过身来看着进来这辆车。
林驹从车上下来。
“林驹,你是啊。我还以为是哪个领导来了呢”。
“陈校长,天这么冷,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唉,看看房顶,今年夏天就漏雨了,正想着明年怎么办呢。老房子了,四十多年了”。
“漏雨严重吗?头两年没这样啊”。
“这房子就像人一样,岁数大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今年夏天的时候,东面的山墙还倒了一回,就在那边,我领你去看看”。
到了东头,就见一面墙用黄泥凑合着砌上,连墙面都没抹。
“陈校长,这样不行啊,下了大雨,把黄泥浇湿了,弄不好还得倒,要是教室里有人,可就危险了。再说了,就这样也不保温啊”。
“唉,没钱啊。这还是老师们自己砌上的,别说这里,整个学校的房子,都是危房,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陈二成一脸胡子,显然是好几天没刮。身形有些佝偻,跟以往总是腰板总是挺得溜直,已经大不相同。
从脸色看,也苍老了许多。
林驹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陈校长,要是把学校的房子全都重建,要多少钱”?
“我跟朱老师算计过了,一般般的,要三万块,好一点儿的,桌椅什么的都换了,再添点儿东西,要四万。县里、市里我都去了,没钱啊,不是不给我面子,是真的没钱。他们答应我,等后年再考虑,就怕挺不到那个时候啊”。
“陈校长,你别着急,这个钱我来出,我出五万,盖好一点儿,连锅炉暖气一块上了,就烧松树沟的煤面子,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校长停住,盯着林驹,足有五六分钟。
伸出手,使劲儿拍拍林驹肩膀。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能拿出五万来”?
“能,你看看那台车,就是我的。我有钱,拿出五万不耽误什么事儿”。
“哈哈哈……,好,就五万,我要了。临死前,能把新校舍建起来,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陈校长,你别说这话,你还能活几十年呢”。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给钱”?
“正月十五之前给你,开春儿暖和就动工,雨季之前建成,我看可以建在后面,老房子都扒掉,这里就当操场”。
“我跟朱老师也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开学之后还需要多少煤?我去买”。
“至少二十吨吧”。
“好,我走了”
“你去哪?晚上喝酒”。
“我去买煤,晚上回来跟你喝”。
林驹开着车就走了。
松树沟煤矿距离马家堡子三十来里地,下了干道,路况就很差。
坑坑洼洼不说,下雪的时候,路面积雪没有清扫,车就把雪压成了冰面。
饶是林驹开车技术很不错,也费了好大劲儿,才到了煤矿。
见来了一辆小车,屋里出来三个人。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找什么人?领导都不在”。
一个大个子说道。
“我不找你们领导,我是来买煤的”。
“买煤?要过年了,现在都没人了”。
唉,这大锅饭真是要命,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呢,就不干活儿了。
“放假了么”?
“没放假。眼瞅着过年了,谁还有心事干活,等过了年再来吧”。
“过了年什么时候”?
“正月二十以后吧”。
那个时候都开学了,我也走了,还等到那时候?今天煤不拉回去,都没脸儿跟陈校长喝酒。回家跟老六、老七都没法交代。
“我今天就要把煤拉回去,你们就说,怎么才能卖煤吧”?
“这个嘛……”。
高个子跟旁边人嘀咕了一阵。
“买多少”?
“四十吨”。
“往哪里送”?
“马家堡子学校”。
“马家堡子啊,行。这样,司机和装卸工都回家了,还得现去找。煤钱一顿40,装车费原来一吨3块,你再给加3块钱。3个司机,一个司机给8块钱。你要同意,我就去给你找人”。
“行,你叫人去找人,开票交钱”。
格外拿出140来块钱,求得个效率,值得。
给了钱,办事儿就是痛快。
没一会儿,司机和装卸工就来了。
林驹则在一边儿,跟大个子聊天。
“一看你的车,就不是凡人。小兄弟什么的地方人”?
“林家堡的”。
“林家堡?那地方富裕啊。那里我也去过。”
“哦?在林家堡有亲戚,谁家?”
“没有亲戚,我到西大甸子学习过,林嘉胜、林甲寅、何青山我都认识,还有啊,三道河技术学校的林校长,我也认识,今年冬天她还来这里给马家堡子学校买煤,自个儿掏钱,好人啊”。
二姐现在都有好人卡了。
“哦,她那人还行,就是脾气不太好”。
“你也认识林校长”?
“他是我二姐,我是他弟弟,你说我认识不认识”?
大个子突然张大了嘴了,直勾勾瞅着林驹。
“怎么了”?
“你你你……,你是林驹”?
“是啊”。
啪,大个子一拍巴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