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学去了,我真的要去上学了。”
唉,病刚好,她就要接受残酷的事实,心中默默流了两行清泪,本以为能再拖几天呢。
聂明宇叠着腿吃着香蕉,翻看最新一期的女友杂志,假装没有听到她的“道别”,看她不高兴地试探着往门口走去,还是没有忍住,笑着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送?”
“不!用!”她折回来,坐在沙发上,万年俱灰地将洗好晾干熨平的校服套在外面。
“虽然我不喜欢公交车上的扶手拉环,但能观察形形色色的人,是我为数不多的兴趣了。”在兜里放好白手套,但这真是来回践踏她审美的衣服,外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从前更喜欢她穿旗袍和学生装,外公的手稿是那般生动绝伦,阿婆的手艺又是那样精湛自如,穿在她身上又是那么的可爱!唉……
“为数不多?”修长的手指划过最新一款的复古连衣裙,觉得这件她穿起来肯定好看。
“读书是意趣,做饭是乐趣,兴趣与之,不可同日而语。”
他放下杂志,擦擦手,刻意为她弄了一下衣领:“好好享受学校生活,别担心,有我在他们还敢欺负你,瞎啊!”
星辰在心里偷偷地笑了:确定不是自己去祸害学校?但聂先生这句话,她还是很喜欢的,这种和外公一样,无论何时都在护短的样子,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她曾经见过的,别人的父亲。
“聂先生,从今天开始,我17岁了。”她不想记得日期,却时刻数着自己的年岁。
“你今天生日?”那件连衣裙,正好可以送她了。
“我没有生日,只是和聂先生说一下,这是属于你我的秘密,但不要再把我当小姑娘了。”
虽说现在的容貌身形褪换到了初中时期,虽说她还将悲催地再上一遍初中,她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她曾经是那么期待成年的自己,而今回到解放前……
他怎么忘了,那个交心的晚上,她提到母亲去时的痛苦,刚才只顾着可以送她礼物时的好心情,这可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失误。
他搓搓手,最终站起身来想抚摸一下她的头,伸到一半的手,还是落到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话说出口,很难再收回来,他又不知道,该怎样向她正确表达歉意,好在她没有放在心上。其实在他眼里,她将一辈子都是他宠爱的小女孩儿,可二人的关系,一如往常的不远不近,她那天说的一辈子,到底还算不算数?
这件事儿已经徘徊在他心里两三天了,他怎么可能直接开口问一个小姑娘,他都三十多了,好歹也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不得好个面儿啊!但不问出来,心里还真有点儿不上不下的,过不去那道坎儿。
他想了想,用上了宠爱又温柔的目光,至少拐弯抹角地问一下。
“聂先生,回见了,我会想你的。”上课那么无聊,还有好几门她最讨厌的功课,难道真要补回那些什么“逝去的青春”吗?开玩笑,她才不是这种矫情的人,绝不会屈从于现状,她包里的爱人们,也会第一个不答应。
她的青春,是穿着可爱的衣服,背着s,手中拿着冰冰凉凉的饮料,沐浴在浮光中,路过形形色色的橱窗,或在天桥上,绿荫下,看往来的车辆,观察不同的路人。
聂明宇看到她一瞬间飞扬的神采,她指不定又想到了什么开心的过往,算了,看来这件事儿,还是再等等吧,等她自己主动说出来。
“放学早点儿回来,别乱跑。”歪回沙发上,叠起腿他一手支着头,温柔地瞧着她,声音也那样低沉温柔地,只有这一句嘱咐了,因为她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去接送她,他当然要尊重她的想法,但有那么一点儿不舍,这些日子,她从没离开身边过。为了她的未来,这些毕竟还是可以忍受的,他一向都是个善于忍耐的人,只不过,这回是真心的。
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车了,他是不是也要去公司转上一圈儿呢?算了,有张峰呢,他目前可不能让张峰闲下来。
以前倒没觉得,这本书字怎么这么多!她会不会也看不进去课本儿?那个校长他早打好了招呼,她也先震住了场面,她平时那么乖巧可爱,老师们也不舍得为难她,至于同学,男同学啊……她应该看不上的!
她现在有没有好好听课,老师那些浅显的问题,都难不住她的。她是一如既往地冷清不理呢,还是神采奕奕地让周围的人为之侧目,就像和他赌书时自信从容的模样……
聂明宇笑了笑,喝下一杯水,整齐地穿上大衣,戴上金丝眼镜和黑皮手套,他决定出去走走: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习惯不就好了。算了,还是去练一会儿琴吧。
于是无心工作,无所适从的聂总,还是回归了退休老干部俱乐部的怀抱。
而星辰的应对,估计是他不会想到的,她正趴在桌子上,睡的不亦乐乎。
如果不是为了聂先生,她怎么会来忍受这种酷刑,上学哪有聂先生那儿有意思,他们两个一起读书,比书,两人一起出去吃饭,一起逛商场,一起做饭,再一起把它们全部吃掉,他会拉琴给他听,没她在身边,他肯定不会系后面的扣子,也有可能会忘记护膝的,她现在也不能和他一起赏花喂鱼了,她很想写字画画送他的,当他的下属不中用时,她在身边,才可以及时提醒他啊……她好不容易才感受到,一位真正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