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得恰是一件白色的旗袍,犹如飘舞的白雪般素雅美丽。
军官也不知看过多少美女跳舞,可真正令他动心的只有这次。
他觉得她就像火红的罂粟般令人无法抗拒。
红玫突然跑过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几件棉衣?我要给释心。”
“释心”?军官皱眉道,“释心是谁?”
“释心就是我在安全区认识的一个男孩。他妈妈和姐姐都被你们日本人杀死了,所以我现在就是他的妈妈!”
军官垂首道:“我这里没有棉衣。咱们去我朋友家借两件,再顺便给他带些吃的。”
“好啊”!红玫微笑着道,“有了棉衣,他就不会冷了。”
街上已没有了尸体和血迹,但仍是瓦砾遍地,墙体焦黑。就连新街口的高楼也被炸得不成样子。
到了一处残楼旁,红玫突然道:“先停一下!”
这里本是南京最大的夜总会,可如今也只是残砖残壁而已。
红玫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自然是有深厚感情的。
她指着碎砖嘶声道:“看看你们做得好事。”
军官深深垂下了头。他很自责,但这岂是他能够阻止的?
红玫忽然看见碎砖里有一只手。
吸引她的并不是这只手,而是手上的翡翠戒指。
这里能戴起翡翠戒指的人并不多。她的好友就是其中一个。
红玫发狂般将砖一块块扔开。军官弯下腰准备帮忙。
红玫狠狠推了他一把,恨声道:“不用你帮忙。”
军官重又弯下腰捡起碎砖来。
不知怎得,红玫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尸体的脸渐渐显露出来。果然是她的好友。她的头骨已碎裂,脸上血迹斑斑。
红玫抱起尸体,轻抚着她的脸,啜泣着道:“她生前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
“你看!你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说着竟脆生生地掴了军官一掌。军官没有生气,只是紧紧搂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红玫虽憎恨日本人,但这时却对他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感。”
她早已习惯寂寞孤独,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普通人的情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红着脸道:“咱们走吧!咱们把尸体抬到车上,一会儿葬了她。”
他是个高级军官,进入安全区后所有士兵都朝他鞠躬。他丝毫没有架子,将车开缓一一回礼。
红玫瞧着他,愈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车子仍在行驶,不觉已到了学校外。
虽在飘雪,院里、山上,走廊上仍有许多卷起的被褥。当然也站着许多人。这些人穿着单衣,在雪地中瑟瑟发抖。
红玫和军官拿着衣服食物走进了校园。院里的人看到日本人,都远远地躲开了。他们的眼神充满忿恨、幽怨、悲伤,痛苦。
军官看到这种眼神,骨髓都变得冰冷。他闻到这里的味道,掩住了鼻子。
红玫撇了他一眼道:“这还不是你们日本人做的好事。怎么有脸掩鼻子呢?”
听到红玫的话,军官的头更低了。他本是个刚强的人,可这时竟流出了眼泪。
比起前几天,屋子里更脏,更臭。很多人自从来这里就没有洗过脸。他们看到红玫身后跟着日本人,眼里都露出了鄙视之色。
红玫连瞧都没有瞧这些人一眼。
她的眼里只有释心。
这时听荷正在给释心读张恨水的《金粉世家》。不知为何,一看到红玫,释心一跃而起向她的怀抱扑了过去。
可他马上就看到了日本军官。
玫姐姐的眼里没有惊惧,反而含满了笑。
“这个日本人难道是玫姐姐带来的?她怎么和可恨的日本人在一起呢?”
释心愤怒地瞪着红玫,眼里几乎滴出血来。
红玫顿觉自己不该让他进来。
她把军官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柔声道:“你先出去,在外边等我。”
红玫走到释心面前。释心转过身不愿瞧她,但他的身体却在剧烈颤抖着。
看着释心这副模样,红玫心有不忍,坐下来道:“你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没有办法。你看见那些从日本军营回来的人了吧?她们不是满脸血痂就是缺胳膊断腿的。倘若我不和他好的话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你绝对不希望姐姐变成那副鬼样子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释心终于转过了身。他满脸眼泪,衣襟也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红玫泪流不止。
她伸出双臂去抱他。她以为他会躲开的,但他没有躲开。他在红玫怀里不停颤抖,不停抽泣,就像冬天树上最后一片残叶。
也不知过了多久,释心才止住了哭声。红玫在他耳畔柔声道:“你好些了吗?”
释心看着红玫,声音仍有些颤抖:“我明白姐姐的苦衷,不怪姐姐。”
红玫重又抱住释心,眼泪又已润湿面颊。
过了很久,她才放开释心,笑道:“下雪了,我给你带了棉衣和吃的”。她说着打开袋子,拿出了棉衣和食物。
释心将棉衣紧紧搂在怀里,流泪道:“谢谢姐姐。”
红玫吻着他的脸颊道:“只要你快乐就好。”
食物是红烧肉、糖醋里脊,鸡汤和几样可口的素菜。香气飞入众人鼻里,他们咽了好几口口水。他们心里骂红玫,骂这个婊子用身体换来了这些脏东西。
红玫把筷子递到释心手上,笑道:“快吃吧!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