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本宫在欺骗你?”皇后眉梢一挑,询问的语气,有些许不悦傲然。
“是崇宁想见她。”
她轻摇螓首,直直望着眼前全掌六宫的女人,目光之中不带一分闪烁,诚挚恳切的让人不敢逼视。
皇后淡淡睇着她,见她坚决笃定,沉默了些许时候,才侧过脸去,击掌两声。从门外,走入海嬷嬷,皇后对着她吩咐一句:“你带郡主去探望太子妃,别惹出什么动静来。”
穆槿宁朝着皇后欠了欠身,神色从容,跟着海嬷嬷走出景福宫。
皇宫她来过无数回,但东宫,却是一回都不曾去过,以前曾经见过几回太子秦玄,也是在皇后宫里,抑或是皇子公主念书的地方。
她渐渐停下脚步,东宫门前的确有侍卫把守,一名宫女端着膳食要送进去,都需要层层把关,生怕有人在食物中下毒。
海嬷嬷是皇后贴身的人,她带着穆槿宁来,确实没花任何功夫,侍卫就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郡主请进。”
海嬷嬷将穆槿宁带到一个屋子前,为她推开门来,止步不前。
屋子仿佛像是一个山洞,她一眼望过去,却没有尽头的晦暗。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药味,或许屋子还用着熏香,多重气味混合在一道,愈发难以忍耐。不过若是人久居其内,自然是察觉不到这些气味的。
一名宫女端着水盆从中走出来,却也是蒙着面巾的,海嬷嬷看穆槿宁有些迟疑,低声说道。“太医也无法看出这是什么病症,贴身伺候太子妃的宫女以面巾遮挡,免得患上相同的疾病。”
太子妃的疾病已经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穆槿宁的眼前,总是浮现夏侯柔的灿烂笑靥,越是心中闷痛,海嬷嬷见穆槿宁紧皱着眉头,却会错了意,以为她不敢只身前往。“郡主是不是也有顾虑?不如让他们取一块面纱来。”
“不用。”穆槿宁摇摇头,一脸平静,提起裙裾,迈过门槛,盈盈走入其中。
淡淡的阳光,只透入几许,整个屋子各色家俱,一应俱全,古朴秀雅,她回眸望着那窗户,仿佛上面隐约还有喜字的痕迹。
从外堂走入内室,她越是走入其中,就越觉得其中晦暗不明,不过,如今正是白昼,屋内居然还点着蜡烛。
她细看之下,发觉内室的几道窗户,都已经被白纸封住,约莫是太医嘱咐这等病症无法见光无法透风,才会做出这等行径。
“是谁来了?”
熟悉的嗓音,激起穆槿宁心口的莫名心酸,她终于看到床幔之后的女子,倚靠在床头,听到她的脚步声,才低声询问身边的宫女。
“回太子妃,是崇宁郡主来了。”
“崇宁?”太子妃仿佛微微怔了怔,似乎有些茫然,念着这个名字,却又猛地掉转过头去,仿佛不愿看她,亦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容貌。
穆槿宁不禁满心沉痛,扶着床沿,坐在床前的圆凳之上,帐幔拉着,其实她根本只能看到夏侯柔的轮廓身影,根本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夏侯柔本是天之骄女,样貌长得好,性情也好,家世更是数一数二,年纪轻轻与太子一见钟情,当了太子妃,这原本就是世间佳话。谁曾想过,只是一年光景,就将一名风华正好的女子,折磨成这等惨状?!
“我知晓你亦不想见我,如今东宫守卫森严,便是笃定太子妃你如今的病症,跟那人有关,我又跟那人日日相对,自然是逃不开那嫌隙了。”
穆槿宁轻叹一声,在帝王之家,明的暗的太多机关,仿佛要想存活,就要满腹歹毒,夏侯柔天真洒脱,难道竟也要沦为权势争斗的牺牲品?!
只是夏侯柔沉默许久之后才说的话,却让穆槿宁豁然开朗,她并无满口冷漠尖酸,一如既往,平和开朗。“母后也跟我说,是秦王下的毒手,可当真如此么?在行宫那么多天,太子同我根本没有见过一回秦王,若硬要说是秦王在行宫建造的时候埋了伏笔,我倒还觉得牵强——”
“太子妃心中真是清明。”穆槿宁隔着厚重帐幔,望着那身着白色里衣的女子,隐约看得到她披着一件白狐皮制成的袍子,黑发完成素髻,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听到此处,却是轻笑出声,叹息浸透在笑意之中,颇为心酸。“以我如今这境遇,我哪里还有心思担心怀疑别人?我如今在这连光都透不进来的宫里,自身都难保了。我只想着,能否明日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阳光照进来,这一场病,就像是一场噩梦,突然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好了,然后,我就跟以往一样,跑着去见太子殿下,哪怕听听他跟往日一般说我没个正形也好,被数落了还照样笑得出来……。”
夏侯柔的这一番话,却不知为何刺痛了穆槿宁的心,她神色一柔,轻声抚慰。“太子不是每日都来看太子妃么?太子妃在太子心中,自然是无可取代的重要。你要养好身子,千万不能再每日这般消极,多愁善感。”
“崇宁,你今日会来看我,说真的,我并不怀疑你的用心。有的人结识了一辈子,还无法信任,有的人只是见过几回,却仿佛熟悉的跟前世知己一般。崇宁你,我本是喜欢极了,若不是生了这莫名其妙的病,早就召见你到东宫来了,说不准,这么大半年,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夏侯柔耐心之至地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