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京城给我翻一遍,务必要找到他们。”
世上哪里有信得过的人?
哪怕是亲侄子,也无法相信。
她以为秦昊尧会改变,但或许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在走上这条路的人,绝不可能改变,也不容许任何改变。
一成不变的残忍冷漠,她却几乎难以忍受。
她突然转过身去,这才睁大双眸,踉踉跄跄走向前去,扶着双门,将门推开,她宛若无魂野鬼一般找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背对着那个身影,默默的将门掩上,安静地沿着墙面坐下,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裙摆,咬牙忍耐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双耳之间的疼痛,才彻底消失。
在北国,她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长,她几乎遗忘,但如今……。她的螓首偏侧,眉头紧蹙,阴霾萦绕着她,她不是因为秦昊尧的武断而丧气,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执着而灰心,更不是因为这种没有来由的却几乎可以摧毁她的心智的疼痛而惧怕……
她变得不认识如今的自己了。
她似乎有很多可怕的东西。
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别躲在里面了。”
他在门口叩响门,冷着俊脸,如今是压着心中的怒气,算是很有耐性了。
做错的人,分明是穆瑾宁。
他的手掌停在门上,想要推开门,却只听得她幽幽开了口。
“到时候别再犹豫,我说的是真的,若是太子有异心,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门内传来她的嗓音,很低,但如今隔着一道门,他却听的清晰。她既然做了对不住秦昊尧的事,一旦因为她的心软而将他推向险境,至少也该杀了她,才让他一解心头之恨。
“我怎么会杀你?不过,是很生气。”
他反问一句,最终还是伸出手来,将门轻轻推开,黑靴迈过门槛,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穆瑾宁蹲坐在门后。
仿佛,是被人遗弃的孩童一般,孤单,无助,落寞,他只是看一眼而已,却又无法继续说出更残忍的话来。
“王爷,你不能否认自己的心,这些年,哪怕一回,你也曾经想过要杀了我吧。”她低垂着螓首,安安静静地沉思之后,才漠然抬起晶莹小脸,她的眼底染上凄楚的笑,仿佛绝望之际,只是一瞬间,就让秦昊尧几乎无法呼吸。
他面对的,不像是穆瑾宁,而像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几乎认不出她。
但他最终没有开口,没有否认。
“但如今你不是庆幸当初没杀了我吗?不也觉得我活着更好么?”她的眼神纷杂幽深,宛若光影摇曳斑驳的树林,无人知道走到何处才是出口,她的眼神忧郁,话锋却坚决决裂。“让太子太子妃活着,他们就跟我一样,绝不会反咬你一口,至少,你往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他们活着,一定比死去更值得。”
秦昊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见她再度垂下螓首,宛若无辜孩童,他沉默了许久,虽然心中的确有了动摇,但最终还是不曾开口,给她任何承诺。
“你还是不愿说到底把他们藏在何处?”黑眸半眯,秦昊尧冷冷道,俊脸没有太复杂的情绪,他审视着穆瑾宁的身影,怒气不曾彻底消散。
既然都是她的主意,她当然一定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下落。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沉默。
他黑眸之中的怒意愈发汹涌,移开视线,冷着脸愤而离去,重重的关门声,久久回响在半空中。
“等找到人再治你!”
秦昊尧越过等在门边的琼音,冷冷丢下一句,黑眸之中的寒意却让琼音顿时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此刻的阴沉面目。
她当然早已料到秦昊尧会惩罚相关之人,但这辈子,她愿意去做穆瑾宁吩咐的所有事,因为……穆瑾宁做的,她也相信是对的。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会逃得掉一阵好打,即便皮开肉绽,她还是不觉得后悔。
目送着秦昊尧远走,她才打开门去,寻找主子的踪影,却蓦地低呼一声,只见穆瑾宁已然倒在门后的地上。
无论她怎么呼唤穆瑾宁,多么歇斯底里的声音,都无法让穆瑾宁回过神来,睁开眼眸。
琼音皱着眉头,却不再开口喊她,生怕引来过多的关注,急忙扶着穆瑾宁起身,让她躺在床上,给主子盖上锦被,将放在中央的暖炉搬到窗前,她坐在床沿,反复揉搓着穆瑾宁宛若冰块一般的双手,直到那一双柔荑发红变暖,她才暗暗舒出一口气。
为穆瑾宁掖了掖锦被一角,琼音的心七上八下,她不知穆瑾宁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明明在御花园还好好的,难道是因为跟秦王的争执而动了气,才会昏厥在地?!
只是琼音也隐约觉得,这般的理由,并不站的住脚。
咽下口中的苦涩滋味,她说服自己先等等,不愿太早惊动别的人,等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总算看着床上的人儿的眼珠轻微转动,双目有了慢慢的动静。
琼音俯下身子,在穆瑾宁的耳畔轻轻说话,想拉回主子的神智:“郡主,你好些了吗?”
人儿最终幽幽地睁开了双眸,她的眼前仿佛还是一片迷糊混沌,琼音的身影几乎像是一片散漫的光影,虽然她认得出琼音的声音,却认不出琼音的人来。
“要我去叫太医来吗?”
琼音请示穆瑾宁的意思,只见穆瑾宁用尽了力气缓缓摇头,她费力牵扯着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