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宁,让他变成一个迟疑的男人,优柔寡断。
他话锋一转,直直望入那双澈亮却又无惧的眼眸之内,俊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颊上,他嗓音低沉,却让人很难听不出他的怒火。“难道不是因为笃定我不会罚你,才这么胆大妄为?”
“你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他见穆瑾宁依旧默然不语,秦昊尧一把扼住她的纤细手腕,走上通往寝宫的捷径,他怒气难消,俊脸愈发沉郁。
“我想帮他们——”穆瑾宁无声苦笑,眼神苍茫,她宛若风筝一般不受自控,但她当然也有愧疚自责,只是即便如此,她无法狠心看着所有人都沦为秦昊尧成全自己抱负路上的牺牲品。
秦昊尧闻言,不过寥寥数字,仿佛是火上浇油。她是清醒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才更让他寒心,他或许宁愿只是她神志不清时候犯下的过错,至少他可以说服自己,看在她犯糊涂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
但……她甚至不给他半点余地,也不给她自己任何退路。
面对这样的穆瑾宁,他却突然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几乎要失去她了。
强压下心口的怒火,他松开了手,黑眸定在她的面孔上,眼神一凛,跟之前的和颜悦色相比,此刻的秦昊尧,更像是面对一个犯人一般冷漠。
“你偷偷把太子跟太子妃送出宫去,你就没想过一旦他们在宫外集合了别的势力,回京反击,我秦昊尧会怎么样?你想让他们活,就不怕我出事?”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冰冷的,尖锐的,带刺的,穆瑾宁静静听着,无法反驳,耳畔却蓦地刺痛难忍,仿佛他的话语就像是一根荆棘,从她的耳中穿刺而过,让她的双耳开始淌血破裂……就在她伸出双手捂住耳朵的那一瞬,秦昊尧已经转过身去,朝着不远处的王谢下令。
“王谢,派一百人马,马上把人给我找出来!”
“王爷——”穆瑾宁顿时脸色全无,她疾步走上前,看着秦昊尧面色铁青就要扬长而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她整个身子都像是被一瞬间抽空了骨血般轻盈无力,双耳的巨大疼痛让她有些迷惑,甚至分不清楚此刻是真实还是幻想,她的眼神游离,显得患得患失的惆怅:“你是要斩草除根?”
“这件事跟你无关。”秦昊尧的一句话,就将她推开了,他的黑眸一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他不曾深究,如今他还在气头上,当然口不择言。
她自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王爷”,或许因为如今他并非王爷,他很快就会成为整个天下的主宰。这一句“王爷”,可见穆瑾宁到底有多仓皇慌乱,甚至,阵脚大乱。
她只觉得他的容貌在她眼底瞬息万变,她几乎认不清楚,她的双耳还是疼痛,不曾消灭,她垂下眉眼,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却依旧素洁干净,没有任何的血迹。方才的,似乎只是她可怕的恶梦而已。
她沉默了许久,心头彷徨若失,最终下了决心,挡在那一个模糊的身影面前,她如今很难将自己所有的精神都集中起来,她也不知如何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却又无法扶住任何东西。
她只能任由自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耐住性子,暗暗输出一口气,不疾不徐地说下去:“历朝历代哪怕有贤能者,攻克江山,利国利民,创下千秋伟业,若能宽容待人,并非残暴待人。”
她依旧想要劝服他,或许不可能,她还是想试试看。
“说来说去,你就是指我残暴?”秦昊尧不禁怔住了,她就站在他的身前,却甚至不愿仰起头看他。他的笑,愈发狰狞,残暴两个字,或许别人也这么想,但从穆瑾宁的嘴里说出来,哪怕是迂回的,也宛若尖锐刀剑,一下就刺中他的心头,是最难听的指控。
她耳畔的尖锐刺痛依旧不曾消失,甚至不曾缓解,她咬牙忍痛,屏住呼吸,这才再次开口:“若是太子根本没有要跟王爷对立的意思,王爷就不能容忍他们活着吗?”
秦昊尧无法压下心中的疑惑,穆瑾宁说了这么久的话,从未察觉到自己言语之中的异样,光是这一点,也让他心神不宁。
“人心不可知,为了活下去,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秦昊尧冷漠至极,无动于衷,他蹙眉看她,她依旧低着头,隐约可见紧蹙的眉头,却很难看清楚她此刻的神情。
“我来作担保。”她再度伸出手来,抓住秦昊尧的手臂,不让他继续甩开自己,言辞激烈。“若是往后任何时候太子殿下有异心,王爷要砍他们的头,连我的一起砍了吧。”
她的话,根本不像是玩笑。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她,却笃定地说,一旦太子有异心,在他除掉太子之前,先杀了她。
“穆瑾宁,你清楚你在说什么?”秦昊尧怔住了,她说的话,让他震惊,或许不只是震惊,他甚至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却又无法反击。他沉着脸,望着覆在他手肘处的素白柔荑,心中百转千回。
“就算我求你,也不能让你改变主意?”穆瑾宁的面色死白,心痛到了极点,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她已经彻底忽略,唯独心中的无力,一分分蔓延,几乎要她溺毙在当场。
“除了这件事,什么都好商量。”
秦昊尧的拳头紧握,他逼自己严酷地转过身去,一手拉下穆瑾宁的柔荑,朝着还在待命的王谢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