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卓凝和碧欢作为江述的随身侍女,也一同乘着江述的车辇入宫。
皇宫一如苏卓凝记忆中的红砖黄瓦,紫柱金梁。
她低眉顺目地跟在江述旁边,谨记皇宫的规矩,没有一丝的错漏。江述看在眼里,虽然疑惑她第一次入宫就这么礼数周全,倒也没有出言询问。
昭云宫的宴席已经布置妥当,一众官员早已到齐,只等主角登场。苏卓凝不动声色地随着江述入了席。
过了一会儿,太子江佑也带着一个长随入了席。比起平王江述,太子反而显得简单低调了许多,除了身旁的长随,也就只有一个宫中引路的丫鬟带路。
只见江佑一身玄色鎏金的吉服,低调却不失礼数,正如他给人的感觉,犹如只可登高远眺的云端,不可攀附。
在苏卓凝的记忆里,上一世的江佑,最后是病死的。现在想来,兴许这个死因,也和江述脱不了关系。
其实现在看来,这个皇位不是平王,就是太子,有机会的话,她倒也不妨给江佑卖个人情。何况前几天那个反间计,解药还是在苏卓凝的手上。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正在出神,却听太监尖锐的通报声传来,随后帝后的仪仗排开,江述的生母裴贵妃也紧随其后而来。
如此,人算是到齐了。
众人行完礼,算是正式开席。
丝竹响起,舞姬聘婷,一时间昭云宫华灯溢彩。
“述儿,听闻此次南巡途中,似有几番波折。”皇帝浑厚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慈爱关怀,“如今身体可好些了吗?”
苏卓凝闻言,下意识看向太子,却见他神色如常地欣赏歌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江述抬眸看向皇上,浅笑回答:“谢父皇关心,儿臣路遇山匪,确实受了些伤。所幸被当地百姓所救,医治也算得当,现在并无大碍了。”
皇帝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毕竟久居高位,想必对江述的这次受伤心中也有疑问。只是江述仍然选择避重就轻地用山匪来解释,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有确凿证据,另一方面也是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度。
太子和皇后虽然不得宠,但是毕竟名正言顺,如果没有把握扳倒,也无谓在明面上让彼此难看。
苏卓凝经历了前世的打磨,冷眼旁观这些也挺有意思。看似其乐融融的接风宴席,倒也暗藏玄机。
“你这一趟南巡确实受委屈了,朕前几日得了苗疆进献的上好血参,便赐予你调理身体吧。”说着,皇帝招了招手,便有宫人得令去取血参。
“儿臣谢父皇赏赐!”江述见状,即刻跪下身去谢恩。
他的生母裴贵妃亦是在一旁柔声道:“述儿既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血亲,他这一趟南巡,也不单是对陛下的忠心,更是为人子的一片孝心,所以实在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皇帝闻言,面色也开怀起来,他先对江述说了句免礼,又对裴贵妃说道:“爱妃所言甚是。”
苏卓凝心中冷笑,皇后和太子是一路性子的沉静自持,而这裴贵妃和江述也是一路性子的八面玲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皇帝话锋一转:“说起来,前几日敬王还提起,他的掌上明珠白元香,与述儿是自小的情谊。如今述儿年纪渐长,也该立妃了。”
苏卓凝倒是没想到有这一出。上一世这场接风宴的时候,她并没被江述带进宫,也从来不知道皇上还曾为白元香说过媒。
江述也没料到皇上会突然提这些,稍愣了片刻:“儿臣多谢父皇挂心,只是大哥还未成亲,儿臣也想先以国事为重。”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江佑。
说来也奇怪,江述虽然一直没有正妃,却也还有两个侍妾。而太子,上一世直到病死,却是连个妾都没纳过的。
苏卓凝很是好奇江佑会怎么接江述随口转移的话锋。
太子江佑从容地看向众人好奇的神色,若无其事地把话锋又挡了回去:“儿臣不愿提自己的婚事,反倒扫了为二弟南巡接风的兴致。”
裴贵妃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如今太子和述儿都长大了,对自己的婚事必然是有主意的。现在虽说是以国事为重,但等遇见了合适的姑娘,恐怕就要来向陛下请旨赐婚了。”
于是,赐婚的话题也就没有继续。
宴会一直维持着表面平静,终在暮色降临后结束。苏卓凝依旧随着江述的车辇回府,一路沉默。
出了皇宫,江述看着马车中依旧沉默的苏卓凝,忽然带着肯定与其地问道:“卓凝,这是你第一次来京都吧。”
苏卓凝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殿下……”
“你从小在药王谷长大,应是从未学过宫中的规矩,所以今日才处处谨小慎微,对吗?”江述顿了顿,又说,“宫中虽不比药王谷自由自在,但有我在一日,必定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的。”
夜晚的风声很轻,比起皇宫今夜的纸醉金迷,这一刻除了马蹄声,也只有车辇的轮轴滚在地面的声响。
“嗯……”苏卓凝垂下眼,道:“今天第一次入宫,兴许是有些紧张。但是有殿下在,我没有什么好害怕。”
江述听到她这样说,便轻轻执起了她的手。她亦隐藏起心底的冷意,只是浅浅一笑。
……
上一世,江述纳她为侧妃的那一夜,他也曾掀开她的盖头,执起她的手,许她夫妻白头的承诺。
她也曾倚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