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卓凝的这一招反间计其实很简单。
她养的这七只最毒的毒蛊里面,又属焾蛊最为磨人。中了焾蛊,每十日就会发作一次,只要得不到解药,就如同万蚁噬心,失去全部力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用这样的毒药控制住太子派来的杀手,他只能听话地依照苏卓凝的意思办事,来换取定期的解药。
听完苏卓凝的解释,江述若有所思地拍了拍手,道:“给大哥的人下毒,然后安插回大哥的身边,苏姑娘这一这段时间在京都占尽风头,我也该送点礼物给他,聊表心意。”
如此,江述便采取了苏卓凝的这一计策。
除了这个小插曲,一路再没有什么别的阻碍,三日后一行人便到达了京都。
江述将苏卓凝以侍女的名义带进了平王府。
平王府分为东苑和西苑。
东苑除了江述自己的寝屋和书房,还有一个小竹园,里面种满了江述最爱的紫竹,园中还专门修建了一座小竹屋,供江述闲暇时躲懒。
西苑则主要住着一众女眷和家奴。上一世江述并未娶妻,直到苏卓凝被赐死,皇后之位也一直空悬。而这一世的现在,江述府中更是只有两个不算得宠的姬妾而已。
和苏卓凝预料的一样,江述把她安排住在了西苑的一间简朴小屋。上辈子她一意孤行地跟到了京都,一开始住的也是这个小屋。
下午,她粗略地收拾了房间,便决定去东苑为江述针灸。
没有想到的是,路过竹园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一袭胜雪白衣,在紫竹中迎风而立,更是衬托出了数不尽的柔弱娇羞。
苏卓凝忍不住想,除了白元香,恐怕没有一个人能连赏个竹子,都能赏出几分自古红颜多薄命的娇柔造作。
偏偏这世间的男子,都最吃这一套。
可惜啊可惜,苏卓凝是她此刻唯一的观众,又偏偏早就将她看透了,无法为她捧个场。
苏卓凝心中厌恶,移开目光,视若无睹地绕行。
“这位姑娘请留步。”白元香却并不打算放过苏卓凝,出言将苏卓凝定在原地,然后步步生莲地靠了过来。
苏卓凝沉默不语地目视前方,只用余光看她。
“请恕元香冒昧猜测,姑娘应该就是平王哥哥口中的苏姑娘吧?”
“嗯,是我。”苏卓凝简略答道。
白元香想必没料到自己会碰个不冷不热的钉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她很快就找回了那一副纤弱有礼的样子,并且开始自顾自地自我介绍:“姑娘初来京都,请容元香多嘴几句。元香是敬王府的嫡女,从小与平王哥哥投缘。这次听闻平王哥哥南巡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心中牵挂,便不请自来了。”
苏卓凝虽然不想搭理,奈何对方此刻正变着法地炫耀自己的身世和地位,脸皮之厚确实也是十分罕见:“见过小姐。民女正要去给平王殿下针灸,若是耽误了时间便不好了。”
白元香一时语塞。
“民女不敢扫了小姐赏竹的雅兴,这就先退下了。”见她不语,苏卓凝便趁机福了福身,离开了。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园,苏卓凝对王府已有了解,不费什么力气就直接来到了江述的卧房。
敲了敲门,苏卓凝收起刚才对白元香的冰冷语气,温声道:“平王殿下,我来为你针灸了。”
静了片刻后,一名青衣婢女为苏卓凝开了门。苏卓凝知道,这是江述的贴身侍婢,碧欢。
进屋后,苏卓凝看见江述正侧卧在一张竹塌上,手里一卷书,浅棕色长袍微有些敞开,姿态十分闲适悠然。
“你来了。”江述随意地看向苏卓凝,目光里藏着一抹浅浅的温柔。
苏卓凝见状,倒也脸部红心不跳:“平王殿下好雅兴。”
“西苑还住的惯吗,若有什么需要,苏姑娘大可说与我听。”
“多谢殿下关怀,王府一应俱全,着实没有什么缺的。”苏卓凝一边说,一边熟门熟路地取出银针,走到江述的竹塌边。心中一动,她又补充道:“我现在是殿下的侍女,还请殿下称我卓凝吧。”
江述见状,亦是自然而然的背过身,褪去上衣,任苏卓凝施针:“卓凝……总觉得这样将你留在府中,是委屈你了。”
这场戏演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是无聊,但是苏卓凝仍然配合:“殿下多虑了,能在王府里,时时刻刻有机会见到殿下,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述似是轻叹了一声,道:“今晚父皇在宫中设宴,为我此次南巡接风洗尘,卓凝,你不妨随我一同入宫,随侍左右吧。”
苏卓凝其实在为江述出反间计的时候,就想到了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这一计,从某种程度上,其实能帮江述稍稍挽回京都的局势。如今太子把他的几个心腹官员调开,又还江述中了毒,他心里肯定是想找机会还手的。
况且,她能顺便借此机会告诉江述,自己的医术对他来说多么有用。用人之际,江述这样的人,自然会看见自己的用处。
能够和江述一起出入皇宫的宴会,看似没什么特别,其实也是江述想要一点一点把苏卓凝带入朝局的表现。毕竟这样的宴会,能带苏卓凝好好了解了解皇宫的情况,也能让苏卓凝正式在自己身边树立个身份。
心中千回百转,苏卓凝却只是露出最合时宜的微笑,答道:“可以随殿下一起入宫,见识一番,如此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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