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秋雨濛濛,比往日又冷了几分。天微亮,园沁瞧见外面下起雨,抱着床厚被子来主卧给洛黎盖上,生怕她再受寒。
她伸手试了试洛黎的额头,冰冰凉,这才松了口气。前两日洛黎晚上烧的厉害,半夜药起作用,发了汗,总起来喊水喝。
自从昨晚王爷来了一趟,说来也奇怪,洛黎这晚倒是睡得安宁。
洛黎虽然不烧了,依旧昏睡到晌午才醒。
园沁见她时,看她独自一人跑到院子里正舒展筋骨,她急忙跑过去说:“小黎你疯了?病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赶紧跟我进屋!”说着就把她往屋里拉。”
洛黎耸耸肩道:“今日感觉神清气爽,你看我现在这样,哪里像病人了。这几日快给我憋出病了,让我活动两下吧!”她抬胳膊闻了闻,“啧啧,几日没有沐浴,整个人捂臭了,园沁去帮我准备水沐浴吧。”
“不行,你要再受风了可怎么办。”
“你忘了贤大夫怎么说的?说我是过劳,让我好好休息,他可没说我这是风寒。”
园沁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同意她沐浴。闹到最后,李管家遣人寻来大夫再三确认洛黎无碍后,园沁才给她备上水沐浴。
洛黎刚换好干净衣物,楼晓芸与裴英听闻她病好了,特来探望。二人见洛黎气色红润,病容全无,略感惊讶。随后就裴英提议下午出门逛西市的胭脂水粉铺子,给晓芸再添置些。
洛黎想到日后晓芸要离开王都,相处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欣然同意。
几人逛遍了西市的店铺,又在涯巷吃桌徽州菜,回到王府刚过戌时一刻,进府就撞上等候多时的裴桓。
裴英见他等在门口,上前两步道:“大哥,你在这作甚?”
“裴大哥。”二人打招呼道。
裴桓见她们大包小包拎了满手东西,扶额,责怪道:“英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洛黎插嘴道:“裴大哥,裴英姐与我再陪晓芸逛逛而已,没几日晓芸就要出嫁了……”
“今日白宗来的两位修士已经把楼姑娘的嫁妆送来了,李管家已清点妥当,英子你和楼姑娘去看看吧,是橙子和珍珍送来的,她们二人在梅苑住下了。”
楼晓芸听到橙子和珍珍时,眼睛一亮,这二人是年轻一辈的小徒,之前她在白宗时,常与她们二人玩耍。
裴英虽没有如裴桓一样与主子住在白宗内,但也认识这两位小辈。
“多谢裴大哥,那我们先去找珍珍和橙子了……”说着三人就往梅苑走去。
“唉——洛姑娘,她们二人去就行了,王爷在林枫轩等姑娘您。”
“哦……”洛黎与她二人挥别,自己一人往书房方向走去。
林枫轩冷冷清清,洛黎轻叩房门。
“进。”
洛黎进去时,见他刚刚服下什么东西,此刻正在拴紧一支玉瓶,随后收入怀中。
她行礼后,抬眼瞧了下端坐在正座的祁沐萧,几日不见,脸色越发苍白了,如今连唇色都有些发白。
“王爷可是有事吩咐?”洛黎站在门口处,与他保持一点距离。
“病好了?”虽是问候,却听不出一丝关切。
“嗯。”
随后二人陷入一阵沉默。
祁沐萧端起茶盏,抿了口道:“昨日北蛮使者到访,其中有一位叫金休的画师,你可听过?”
“金休?听过,是北蛮第一宫廷画师。”
“他昨日向父皇请求入驻书画院交流,又请求与画师斗墨切磋,旨意已下,明日你与纪筍一同与那金休比试。”
“这金老头……”洛黎小声抱怨道,公主的画像耽误了进度,如今又要去比试,怎么就这么多事?
祁沐萧没听清,问:“怎么?”
“那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先退下了。”
“还有一事,睿王让你去做老师的事,你若执意要去,那就去吧。”
洛黎愣了下,赶忙谢过,他这话中虽然听出了七八分不情愿的意思,但也算是应允下来了。
她转身离去,听到背后的祁沐萧低咳了两声,又像在故意压低声音。
她心道:他估计是又犯病了吧,身子脑子一同犯病。刚刚她还去找他算帐,反而他倒是一副不满的样子,不过好在他同意了书画师父之事,也算没白来一趟。
翌日,她回书画院上值。
果不其然,她刚到书画院,便被人领去主厅。此时,金休端坐在蔺老对面的正座上,正与之攀谈,两旁落坐其他几位堂主。
洛黎走上前去,恭敬的拜了拜,蔺老关切的问了下她身体情况,见她已无大碍,让她先回北凰堂去继续完成公主画像。
谁也没注意到金休看见洛黎时那一抹扬起的嘴角。
谁也没注意到洛黎临走时对金休翻的那个白眼。
洛黎忧心忡忡,刚走进北凰堂的分院,商彦走上前先迎她,“洛堂主,明日与那金休斗墨,是堂主您去?”
洛黎点点头,沉默一会后,幽幽地飘出一句“还有纪荀。”
“我本还担心堂主您病着去不了,既然您去,那明个我们给您助威去,看看堂主您怎么灭北蛮人威风的!”
“助威?你可知这金休是什么人?你怕对北蛮的画师不了解吧,金休可不是一般人……”
“那您也不是一般的画师呀!”
“得儿,别在我这给我拍马屁了,马上年底了,你下午还是与他们一起准备年末画作,月末我要看到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