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青要山,已日上中天。

珠玉仿佛笃定了倾城不会因为旧怨对她痛下杀手,只带了个三脚猫功夫的丫头。

以及一名无名村中当初为钱帛动了心的村民。

“聊聊?”倾城拎起了那只用肉爪吊在她裙角上、死缠烂打的幼猫,啧了一声,塞进了怀里,拍了拍那个始终沉默的高大村民,语气散漫。

“什么。”高大的青年沉默了片刻,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软娘是什么样的人?”倾城垂眸捏着淮南的小爪摇了摇,像是个漫不经心逗猫的千金小姐百无聊赖下的闲聊。

可青年知道她不是。

“……她是个好人。”青年干巴巴地说。

“好人不长命,呵。”倾城的喉咙里滚出低低的一声笑,十足讥讽。

青年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又恢复了之前沉默寡言的模样。

“你冷嘲热讽他干什么,嫌我祸害遗千年?”珠玉被倾城的语气激怒,早忘了对她如今莫测身份的畏惧,反唇相讥。

“真该让云京那些成日吹捧你的人看看你现在这幅尊容。”

“他们怎么说,关我什么事。”倾城毫不走心地掀了下唇角,凉凉地道,“难不成他们恨不得我去死,我就决不能忍辱偷生?你是活在梦里吗?”

珠玉愣了愣,嘴唇抿成了一道线,撇开头。她想起了云京里那些昔日故友

——她花团锦簇时,自然巧言令色,捧她为世界中心;

待到她因林宅案跌落云端时,顷刻变了嘴脸,避之如蛇蝎,生怕被牵连。

临到最后,唯一对她施以援手的确实倾城的那句:算了吧。

她历来是高傲的,不屑于他人的怜悯,不然也不至于这般嫉恨导致自己失意的倾城。可到了千夫所指的时候,竟发觉,连被同情都是奢侈。

你们觉得我玷污了白玉京清名、好逸恶劳、不事生产,所以恨不得我去死?可我仍活得好好的,你们很生气么?

…………

“你默认了烧死她这件事,却说她是个好人,不觉得有些可笑吗?”倾城一句话噎回了珠玉,转头仍然不甚热络地和青年攀谈。

“我没有办法。”青年加快了脚步,却甩不开习武的倾城。

“没有什么办法?”倾城锲而不舍,虽然语气不至于咄咄逼人,但是态度坚决。

青年停下了脚步,盯着倾城看了许久,眼神复杂到让淮南都炸毛发出了威胁的喵呜声,他转开了视线,却打开了话匣。

“村长年纪大了,我是下一任的村长。

他提拔了我,也曾养过我,我不能忤逆他。他说他需要这笔钱送小儿子去镇上读书,只要我点头,他拿了钱会分我一半。

我妈身体不好,我需要这笔钱。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已经做出选择了。”青年的神色复杂,有惭愧,有同情,有羞耻……唯独没有悔恨。

他不曾后悔。

对他而言,干净的灵魂远不及生养他的人重要。

灵枢站在一步外的地方,看着那青年身上缠绕的因果,冷冷地开口道,“你说软娘是个好人,是因为她对你有恩吧?”

软娘因为丑陋被无名村人嫌弃,避入深山中,以采药为生。

她曾在青年困顿的时候将用来换米粮的药材,送给了他病重的母亲,从冥狱之主的手里,抢回了这条生命。

“你既然不曾后悔,为什么连这桩事都不敢提起?”灵枢慢悠悠地走到倾城身边,往身后的树干上一靠,树荫吞噬了阳光,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们已经行至昨夜的那颗参天古木下,日光炽烈,空气干燥得一触即发。

“她是个好人,可我不能看着她与魔做交易,毁掉村子。”青年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冷漠。

“非尔族类,其心必异?”倾城单指勾落了那枚悬挂在灵枢腰带上的木铃铛,铃音叮咚,像是空灵的弦外之音。

“我其实挺看不起你这种自诩正义的人,口上空谈斩妖除魔,却只是选择了自以为正义的一方,对无害的恩人举起屠刀。

然后自以为匡扶了正义,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倾城晃了晃那枚铃铛,声音中不带一点温度,“不过是个懦夫。”

“十七,你到底在说什么。”珠玉觉得气氛僵持不下,犹豫了片刻,向倾城的方向靠拢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十三师姐,你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千万别错过了。”倾城不怎么温柔地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和那个功夫感人的小丫头站远点。

“这个带路的村民是‘正义’的帮凶,‘正义’本人怕是在来的路上。”

熟悉的咆哮声如期而至,只是移即的数量远多于前夜。

凶兽的涌入迅速将青年和他们分开,一眨眼,目光所及,漫山遍野都是它们血红色的眼眸——?之玉的吸引力不容小觑。

“这是什么东西??”珠玉脸色煞白地后退了两步,那些凶兽的动作却比她还要利落,已经有一只爪子拍至她面前。

倾城拉了她一把的同时继续摇动那枚木铃铛,平平无奇的铃音如涟漪般荡开,凶兽群似乎有些忌惮,锐利的爪子勾入泥土中,低低地咆哮着,却不敢再上前。

“站远点,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倾城拎起淮南的后颈一抛,机敏的小东西几个跃身便攀上了树干高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树荫里舔毛。

灵枢探出一丝妖力,精准地击碎了那枚盛着武罗神精魅的木铃铛,白烟在日光下近乎无形,除了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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