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觉……这棵树我看见三次了?”倾城皱着眉围着一颗五人合抱的树绕了两圈,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块形状熟悉的半剥落的树皮。
“大概是迷路了吧。”灵枢含糊其辞,往那棵树上一靠,语气散漫,“正好休息一下。”
“荒山野岭,夜半三更,休哪门子的息啊?”倾城用看傻子的目光瞄了眼一脸闲适的少年,越发觉得难以理解,“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这个时候能在黑暗中窥探的,怕不是人吧?”灵枢凉凉地说了句,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回头看看?”
不说没有感觉,灵枢此话一出,倾城顿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冥冥之中的鬼手马上要拍到她的肩膀。
“我不。”倾城动作飞快地从原本站的地方一个健步冲到了灵枢身边,确定成功拉到一个垫背的同类后,佯装淡定地转了身。
距离她原本站的地方不足三尺处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浓黑如墨的夜色里分外渗人。
倾城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身体猛得一抖,下意识地抓紧了灵枢的衣袖。
“……你不是不怕鬼的吗?”灵枢好奇道,少女僵硬的脸色比女鬼还青白,谁吓谁还真说不准。
“鬼哪有这玩意可怕??”倾城声音都变了调,慢慢地把自己蹭到了灵枢身后的阴影里,又觉得他身后也不见得安全,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双相同的血红眼睛。
倾城倒抽一口冷气,猛扯灵枢的衣袖,力道大的把他穿戴整齐的领口都扯松开来,露出少年独有的形状美好的锁骨,可惜在场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鬼都无心欣赏。
“后、后面也有。”她声音放轻,生怕大声说话惊了这些目露凶光的眼睛。
“啧。”灵枢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反手捉住倾城的手肘,歪了歪头,“会爬树吗?”
“??”倾城懵了三秒,“小时候会。”
当年她也是淮南城顽劣孩童中的翘楚,爬树摸鱼无一不精。
“那希望你还没来得及忘掉。”灵枢手腕用力将她向上一抛,倾城借着这股力道本能地攀住了上面伸出来的一根枝丫。“往上爬,别向下看。”
夜色里,少年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倾城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动作不算生疏,不过和灵枢比起来就显得很生涩了。少年身形矫健,爬树看起来像在漫步,完全符合了猫科生物的本能,游刃有余的同时还能拉倾城几下,两人迅速地远离了地面上那些猩红可怖的眼睛。
“它们不会爬树?”半空中扶着树干俯瞰的倾城舒了一口气,刚才因为惊吓而紧绷的肌肉有些泛酸,几乎要站不稳。
“应该不会吧。”灵枢站在可以随时拎住她的距离内,擦燃火绒丢了下去。
刚才他们站的那块地面寸草不生,皆是石砾,火绒掉下去也只燃烧了片刻就彻底熄灭。火光坠落的瞬息间,倾城看清了那些红眼睛生物的全貌,之前安镇下去的灵魂再次不安躁动起来。
那是十数头毛发浓密的、犬类一样的生物,赤喙血目,尾巴却是白色的,体型异常高大。此刻它们的上肢已经扒上了树干,利爪戳进树皮,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其中最为高大的那只突然发力一掼,仰头长啸,似狼嚎不似犬吠,声音极为尖利,令人毛骨悚然。
因它这个陡然发力的扑击,粗壮的古树都为之一震,本来就胳膊酸痛的倾城差点没站稳,忙不迭地抱紧树干,抖着声音问,“这到底是什么?”
“不该出现在青要山的东西。”灵枢居高临下地冷哼道,“听说过移即吗?”
倾城老实地摇了摇头,对孤陋寡闻还夜探青要的自己感到羞惭。
“鲜山有兽焉,其状如膜大,赤喙、赤目、白尾,见则其邑有火,名曰移即。”灵枢声音冷漠,“看来受烈火焚身之苦的两人皆因它们而遭受无妄之灾。”
“所以我们其实不该半夜入山的?如果按照和十三师姐的约定,是不是就不会遭此横祸了。”倾城算了算距天明的时间,觉得自己今晚大概就得在这树上风干了。
“不。”灵枢轻盈地跃到倾城这边的树枝上,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她一圈,沉吟道,“移即从不昼伏夜出,应该是有什么吸引了他们宁可违背本能也要过来……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我没手。”倾城双手都抱着树干,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灵枢叹了口气,单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去翻看她的手指,姿势暧昧得一塌糊涂,只是倾城饱受惊吓的少女心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根本没往风花雪月的角度去思考。
“你在找什么?”倾城发现,重力放在灵枢身上比自己抱着树干要好过的多。少年腰细腿长,怀抱温暖,将夜里的余寒驱散得一干二净,击碎了倾城最后的矜持。
“你的手背蹭到了?琈之玉的粉末。”灵枢上一秒松开倾城的手指,下一秒就感觉到她扶着自己的肩膀调整了一下姿势,表现出了一种死都不撒手的决心。
“没有啊?”倾城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除了爬树时候蹭到的灰尘,并没有什么不明粉末。
灵枢掏出了自己仅存的爱护弱小的同情心,任着她和自己相偎取暖,“你夜视有障?没发现?琈会反光?”
“……反光不应该证明我肤色白皙吗?”倾城一脸的理所当然让灵枢无言以对。
人族的双眼在夜里不能与猫妖相提并论,也确实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