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毫不犹豫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向后一靠,直接贴在了灵枢的胸前,在他推开她之前,小声飞快地说了一句,“配合一下,好不好。”
话虽然这么说,行动却已先行碰瓷。
只是,色令智昏。少女近乎气音的好不好三个字像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扫过灵枢心头,让他心瞬间软和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地缴械投降。
他想他还是无法对柔弱可怜的小生物狠下心,虽然他知道倾城并不是。
“十三师姐,许久不见。”倾城嫣然一笑,勾着灵枢的手做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好久不见。”珠玉的注意力忍不住往灵枢身上乱晃,“这位是?”
“我婚约上的未婚夫。”实事求是,无一字作伪……如果她的笑容没有这么虚假的温柔就更好了。
珠玉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她被逐出白玉京的时候就已听闻,守孝归来的阮十七离开了寒露城去寻找她爷爷留下婚书中的婚约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一个形貌如此出众的少年。
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少年气息,干净又脆弱,分毫没有被那双昳丽妖靡的眼眸夺了颜色。
似乎察觉到自己在盯着他,少年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眼神有些倨傲,有些散漫,看似轻佻fēng_liú,却不带一点多余的温度。
前些日被强行抑制住的那种遇见天敌的妒忌又再度如燎原之火一样燃起,烧的她眼前一片血红。
凭什么十七总是特别的,能轻易夺走自己重视的一切?
…………
“你师姐是不是魔怔了。”灵枢扫过一眼后,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就着这个姿势在倾城的耳畔低语道。
“不知道,她对着我时候一向是这个表情。”这种溢于言表的嫉恨和厌恶让她印象深刻。
“唔,你也不容易。”灵枢难得地同情了倾城一下。
“你认真的吗?”……是什么给了灵枢错觉,让他觉得在这场女人的交锋里,自己会吃亏。
“也不是很认真。”灵枢默了片刻,想起了倾城平日里和自己据理力争时那熟悉的讥诮与刻薄,觉得自己天真得像个三岁的幼猫。
“你来这里做什么。”珠玉皱着眉,习惯性居高临下地质问,说到一半却发觉事到如今,她已不再是云京那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十三师姐日前不是向白玉京发过求救信么。”倾城抚着怀中的淮南,轻轻一笑,说不出到底是讥讽还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我便是来处理此事的人。”
虽然倾城的语气已经足够轻描淡写,但是珠玉依然捕捉到了她在意的点
——有资格接下她求助信的人绝不可能是白玉京未出师的学生,也就是说远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十七就已经是白玉京的人。
连当时身为四十八掌楼的父亲都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她究竟隐藏的有多深。
珠玉根本没有检讨过自己犯下的累及家人的错。
她始终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女孩,肆无忌惮地任性着。伙同他人烧掉林宅的原因也不过是林宅里那些她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锦衣华服。
这种时隔多日的嫉恨再度湮没了珠玉的理智,她微微抬起下巴,逼迫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今日已晚,明日午后来镇东最大的宅子里寻我。”
“好。”倾城也懒得跟她废话,完美的亮相碾压完珠玉后,她开始嫌这长裙拖沓,珠翠累赘。
灵枢看出她眉目间的疲色,单手把淮南从她怀里拎出来,“走吧。”
倾城小声地和灵枢耳语,甩了甩被淮南坠得发酸的手臂,“按我对她的了解,青要山里应该有秘密。”
“你又打算夜探?”她眼睛一转,灵枢就洞察了先机。
“我觉得会有收获。”倾城努力说服灵枢和她一起夜探青要山。
“既然打算夜探,那么防止被她的耳目发现,其他的人都留下。你一会儿回房便熄灯,夜半我来找你。”灵枢借着将她一缕发绾至耳后的动作轻声说道。
从进入客栈开始,就总有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窥探他们,称不上眼含恶意,但总归令人不舒服。
猫科动物的直觉让他承认,倾城的判断应该是对的。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两个好奇心太过旺盛的人和妖像一对月夜私奔的小情人一样从客栈的后窗悄悄地翻了出去,绕了一个圈子拐到了镇东最大的宅邸。
珠玉此时还未入睡,沉着一张俏脸坐在床畔,床上躺着个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的少年,正是她信中提及的那位受魔女所害的未婚夫婿
——蜀南陈家的长房长子,陈拂生。
倾城径自逆着风在窗外燃起了一盘香,无色无味,连余烬都溶在月色里。
顷刻,屋里的侍女连同她们的主子都彻底陷入了昏睡。
“她不是你师姐么,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灵枢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来,口中提前服下防止中招的药丸有些苦涩,让他舌根发麻。
“师姐就能知道我的秘密了吗?”倾城莞尔一笑,去探了探床上沉眠的年轻男子,眼神有些怪异。
“怎么?”灵枢站在她身后,觉得对方被倾城白皙指尖衬得越发枯黄的肤色有些刺眼。
“这人……”倾城沉吟到,“他昏迷不醒大抵是因为受烈火焚身,灵魂受损,痛极不愿醒来,但周身毫无灼伤。
若不是他体内有烟燎过的痕迹,我都很难察觉他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