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的脚尖轻移向外,又低头斜了百里星台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可脸色却不大好,她心头便稍稍宽解了些,顿觉周围的空气都流畅了许多。
气死这个王八蛋才好!
他以为他是谁呀,自以为捏着她姐俩的命门,就将她们当成砧板上的鱼,想怎么划刀就怎么划刀?!
只是一转眼,却见吟霜惨白得有些透明的小脸,烟眉低垂,却故作坚强地在做深呼吸。
越发怯怯地楚楚可怜。
夏花硬起心肠来,她的终身可是大事,得从长计议。
“不如,换个条件?”
百里星台淡定地望过去,她倒是会讨价还价!
“我的规矩里,可没有这一条。”
也就是说,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夏花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姑娘家,忍不住涨红了脸冷哼道:“陆家那样不给奶奶面子,我是奶奶的婢子,你却让我自荐枕席去陆家做妾,你安的什么心?”
李小仟是绝无可能自降身份,将贴身大丫鬟送给陆晓遇做妾的。
即使陆晓遇诚意来求,在李小仟也是一样的道理。
哪怕抛出“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类狗血段子,李小仟也照样会坚定地棒打鸳鸯。夏花是从镇北侯府出来的,完全知道李小仟身为侯府嫡女,在嫡庶分明、妻妾有别上的观念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因此假如让夏花自己犯贱一般去和李小仟提,只怕李小仟非但不会同意,且还会骂夏花愚蠢,让她清醒点呢!
而百里星台更不可能出面,将嫡妻的陪嫁大丫鬟送给陆家家主做妾,他还要不要脸?
丢份不说,他也并没有什么要求到陆家的,另外李小仟今非昔比,对百里星台可谈不上大方,百里星台想找她要夏花,难度太高了,搞不好原本就苦苦维持着的表面关系也会因此破裂。
所以,夏花早在心里盘过了,要她给陆晓遇做妾,要么设计一出酒后乱性的戏码,要么是她自己“私奔”去陆家,这两种方式的共同点,就是她自愿牺牲色相和名誉,那样的话她与李小仟多年的主仆情义也会断得半点不剩。
百里星台闻言嗤地一笑,原来如此!
“你怎么会那样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你送给陆晓遇做妾了?”
夏花一愣,娇媚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难道不是?”
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倒显得自己心里有多龌龊似地。
方心头一松,转念却又冷笑:“那您打算施恩让我去做管事丫鬟喽?”
百里星台知道她想岔了,当下更清冷地道:“也不是。”
夏花气血翻涌,却再不吭声了,说得多暴露得也多,她急什么,等答案就是了。
百里星台静坐不语,夏花侧过脸去盯着石磨地面,很有耐心地等着,仿佛想看它们到底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来。
别看夏花性子一点就燃,她安静起来一屁股坐下去能查看一晚上的账本。
耐性什么的,其实她半点不缺。
而吟霜更是极闷的性子,都能装聋作哑几个月,谁敢和她比静默?!
一时间,书房里头就此便沉寂下来,仿佛在比谁更沉得住气,时间不急不慢地悠悠过去,百里星台最终败下阵来。
这个夏花在李小仟身边待得久了,学到了她的全副骄矜与目空一切!
也罢,不看僧面看佛面!
“来人。”百里星台唤了水寒进来,命他将吟霜带至隔壁,然后才不得不叹了声气,向夏花道:“自然将你嫁过去,给遇哥儿做正妻。”
夏花闻言,脸上却无半分欣喜与激动。
她早看透了百里星台不是什么好人,对李小仟一直冰冷无情地频频利用,因而百里星台尽管说要抬举她,可夏花依然有种被害的幻觉。
“陆家想毁了侯爷和奶奶,也包括你,那些还不够吗?你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反倒还要帮扶陆家?”
面对夏花冷冷地质问,百里星台只是清冷地道:“斩草除根算得了什么?你懂什么叫鹊巢鸠占吗?”
夏花一愕,这个她还真听说过。
虽然夏花没念过书,会的字也基本上都是通过账册学来的,然而王嬷嬷是个积古有见识的人,经常抽闲说些掌故与她们听。
百里星台见她沉思却又戒备的样子,倒也不急,也不去催她。
“你想利用我控制陆家?你还真瞧得起我。”夏花狐疑地道,“我可没这副能耐。”
百里星台道:“确实,你也没太过小看自己。”
夏花闻言便冷静了许多,她不生气了,思前想后,这里头分明有古怪!
“麻烦你说人话!”
百里星台只道:“我自然不会只安排你一人过去,你只消掌控住陆家的内宅与外头的生意即可。”
他顿了顿,又道:“陆家的内宅可不容易打理。”
夏花抬眼盯着百里星台百般打量,那眼神仿佛在观摩一个怪物:“你到底想做什么?”
百里星台却十分从容,他很有把握地道:“夏花,你有野心,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既然有野心,就该抓住机会,有些机会可不是经常出现的,不要错失免得后悔。”
见夏花瞪着他不语,百里星台遂道:“你可以暂且回去考虑考虑,不过,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
李小仟已经在收拾回大都的行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必须尽快将此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