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廷昭告天下,恢复太祖幺儿相王封号,谥号恭,相王平反的消息以电闪雷鸣之势迅速传遍东明国的每个角落。
整个苏州府如同一锅开水般翻滚起来。
此案最初系右都御史百里星台一道密疏挑开,由都察院主审,并有锦衣卫诏狱暗中介入,铁证如山几乎无法辩驳,经廷议之后,最后由今上一锤定音!
罪魁祸首乃前朝的余孽虎贲卫并潜逃至南夜国的原越州知府戴良毓,以及朝中几位已经过世的老臣,他们搬弄是非栽赃诬陷,离间天家骨肉,虽身死不足以赎其罪。
与此同时,东明与南夜的关系也骤然降至冰点,南夜国大巫师的幼子逄暮白作为质子被扣留在东明,礼部已派遣使者出往南夜,要求将相王庶子嘉年及其嫡孙溯的棺椁送归东明故土落葬。
而相王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代吟霜,其身份也得到确认,朝廷嘱托镇北侯北上时,请他务必携吟霜回宫。
这些石破天惊的消息一道接一道流传开来,故此,百里星台在苏州府乃至江南道的民望与威信瞬间提升到了寻常官员兢兢业业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一直以来,相王是吴地百姓心中一个最美丽的传奇,也是一道最伤感深刻的遗憾。
虽然正史与官府言辞凿凿,可他们从未在内心真正接受过相王谋逆这桩旧事。
于是想尽一切办法替相王翻案的百里星台,搬开了民众心上对大义感到歉意的大石,替他们扫却了心头疑惑的沉霾,便成了天地间的一股正气清流,他凌霜傲雪,虽千万人吾往矣,至此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百里星台成了他们心中的一束光。
这一日,午饭之后,却忽闻水寒回禀:“爷,吟霜姑娘来了。”
吟霜的身份已然公开,青园内的人都已经知晓了。
吟霜是由夏花陪着来的。
“抚台大人,”吟霜行了礼,也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见见暮白。”
“眼下还不行。”百里星台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了。
“他伤得很重吗?”吟霜呼吸一窒,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百里星台淡淡地道:“他见了你,恐会情绪有大的波动,于养伤无益。”
当时他画了一张逄暮白的画像,让吟霜误以为逄暮白受了重伤,且性命就捏在他手中,得以从吟霜口中诈出了有关前朝宝藏的一切秘密。
而事实上,那是他根据前世的记忆画的,是前世的时候,逄暮白在苏州府地牢里受刑的样子。
眼下逄暮白确实在他手上,可其实并没有那么惨。
只不过他要拿捏吟霜与夏花,让她们不乱讲话,逄暮白绝不能让她们想见就见。
“大人,暮白到底有没有事?”吟霜关心则乱,神情慌恐,浑身上下都写着有求于他。
夏花不忍教训,于是低头暗暗瞪了吟霜一眼,哪有人这样咒自家男人的?
她心明眼亮地通透,只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你要怎样才肯让见?”
百里星台觑了夏花一眼,对这般直接与犀利表示感慨,李小仟身边的丫鬟们看来对他了解得十分透彻。
这真是个糟糕的坏消息!
令人不快!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而他确实有资格这么做,毕竟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话语权。
“陆家得有人看着。”百里星台坐在圈椅里,双手自然地搭在膝上,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半分的厚颜无耻。
“什么意思?”夏花抬头瞥了他一眼。
吟霜在侧瞧见夏花眸中的思索,她到底经过了这么多事,七灾八难,知道为人的艰难辛苦,即使从来生不出害人的心思,却能感觉出不好的预感。
只听百里星台有些为难地道:“陆家有些人不听话。”
“不听话就杀。”夏花云淡风轻地撇了撇嘴,“什么大不了的事。”
夏花对陆家恨得磨牙霍霍,陆家祖上可是与前朝那些虎贲卫的叛徒同流合污,对她们的曾外祖母穷途追杀并恶意陷害,她们姐俩虽与现在的陆家后人并没什么直接的深仇血恨,可也绝无可能一笑而过、握手言和的。
否则,岂不数典忘祖?!
那天上秾华院低头认错的那几个陆家女眷,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百里星台唇角一勾,清淡地笑了,果然夏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很好。
“可是我不想杀他们,免得弄脏了手。”
夏花灵俏地一笑:“你是想借我这把刀?”
百里星台的脸便阴沉了下来,能不能换个含蓄点的词汇?
夏花见百里星台的眼神一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都不屑于冷笑。
却不想听百里星台道:“遇哥儿倒是个好的,孝顺、仗义、贤德、也绝非滥情之人,只是他从未被当成家主精心栽培,而且眼下府中也没有几个得力的帮手。”
夏花的心沉了下去:“你想怎样?”
百里星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夏姑娘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夏花气得眼睛都直了:“我才十七!”
这个混账!居然想让她给陆家人做妾?!
百里星台却没有理她,仟儿吵着嫁给他的时候,才十五!
“仟儿对你们爱护倍至,信任有加,让你们跟着苏曼姑姑与王嬷嬷学习治理后宅,对你更是委以重任,让你接管这边的蕊香楼与北园庄。做人要知道感恩戴德。”
“这跟奶奶有什么关系?”夏花的眼皮骤然间疾跳不止,忍不住朝前两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