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低垂着脸,还未答话,冷不防春生板着小脸儿走了进来,恼得满面通红。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咱们春姑娘?”冬暖奇怪地望着春生,脸上带着熟稔的嬉笑。
春生跺了下脚,朝李小仟瞥了一眼,欲言又止。
李小仟仔细打量着春生,春生像一朵柔婉的小花,不出挑,却也不会泯然于众人,被百里采瑶借走之前性子相当的活泼乖巧,很是讨喜。
可自打在晨华院呆了近一年,再回到致远居之后,春生的性子变得矛盾起来,疑心重了,胆小腼腆了,却又嫉恶如仇。
李小仟心下一抽,她身边四个大丫鬟,除了秋叶,跟着她可都没少受罪。
“什么事?”
春生见李小仟发问了,脸更红了,一双潺潺的会说话的眼睛却透露了她的焦急与无奈。
“别急,慢慢说。”
“方才奶奶遣奴婢送红莓香糕去前院侯爷屋里,不想侯爷往爷的外书房去了,奴婢想着这点心得需趁热方才有味,且又足量,便将点心送去了外书房,侯爷与爷瞧着都挺高兴的,奴婢便回咱们后院了。”
先还说得好好的,到这里便蹙眉愠恼道:“谁知奴婢回来的路上经过荷塘,却见旁边小楼的月台上有美人在吹箫舞蹈呢!奶奶可猜得着是谁么?”
李小仟寻思着剑眉一挑,怎的香雪院又出幺蛾子了?!
“是那两个扬州瘦马?”
春生惊讶地瞪大眼睛:“奶奶一猜一个准儿!”
李小仟笑了,柳德音自矜出身,是不屑在人前如此卖身段的,更何况柳德音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消再熬一个月,等爹爹和她回了大都,这后院便是柳德音一人独宠了。
而如筠更不会,如筠打小跟着百里星台,懂规矩,明白礼仪廉耻,绝对不会耍这种狐媚的手段博宠的,若是如筠真那么做了,怕是失宠反倒快了。
因此,这青园里头能歌善舞,还会乐器的,就只剩下陆家送来的那两名扬州瘦马,毕竟人家打小就是往那头培养的。
李小仟支颐沉吟了片刻,难道是因为陆家?!
百里星台曾经说,那两名瘦马是陆家大老爷送他的,如今陆大老爷正被除了族的亲生儿子逼宫,大约又恨又抗拒吧,无奈剑走偏锋,想要施美人计来帮他解除困局?!
李小仟轻蔑地一笑,陆大老爷以为那俩瘦马是西施呢还是貂蝉?
于是抬眼鼓励春生:“说下去。”
春生见李小仟并不生气,当下费解地连眨了两下眼睛之后,倒也跟着心情平复了些:“奴婢瞧了一会儿,见那两位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越来越得劲了,奴婢便教侍候那两位的小丫鬟赶紧劝她们回去,那小楼可不是戏台。谁知她们根本就不理会,自顾自地一个chuī_xiāo一个跳舞,旁若无人,竟使出了全挂子功夫似地。”
想起那瘦马腰肢柔软得和才抽条的嫩杨柳枝似地,春生厌恶地道:“都不是本分人。”
李小仟抿嘴笑了笑:“然后呢?”
春生见李小仟一脸八卦的样子,怒气便渐渐放下了,于是想了想道:“奴婢正要让人去喊王嬷嬷,却不想侯爷正巧经过,也瞧见了。”
李小仟不意如此,登时眸色一冷:“什么?”
“爷也跟在后头。”
“接下来那两个妖艳的贱货又做了什么?”李小仟磨着后牙槽,她根本没有见过那两个瘦马,并不知道她们长得到底妖艳不妖艳,可她就是将妖艳和贱货联系起来放在一起形容她们,以此表达内心的担忧与厌憎。
若是她们吃了豹子胆,敢勾引爹爹的话
春生见李小仟又忽然不高兴了,只低头略微想了想,便立刻知道李小仟因何不悦,当下忙道:“侯爷夸那两位多才多艺。”
李小仟闻言面色古怪起来。
春生连忙细细解释道:“奶奶莫担心,侯爷这话是对爷说的,奴婢在边上瞧得真切,侯爷笑得客客气气地。后来奴婢听见爷回侯爷的话,说她们、临风顾盼,曲短情长,有心了。”
百里星台那两个词语春生并不理解,她只是如实照搬,传话给李小仟。
李小仟松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声气,小春生啊,你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呀?换了与自己不对付的人这样说话,李小仟还以为是人家恶意吊她胃口呢!
“后面还有没有?”
春生拧眉道:“爷让奴婢传话,要奶奶打赏那两位呢!”
果然李小仟闻言很不爽:“凭什么?!”
春生风雨同舟地道:“就是,不过吹了支小曲跳了个舞,奶奶又没开心,凭什么奶奶要打赏那两个妖艳的贱货!”
李小仟憋着笑,这丫头真是越发招人疼了。
冬暖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揶揄地笑道:“这脸打得,那两位岂不是哭着回去的?”
春生道:“还不止,风一吹,人轻得险些扑进爷怀里头!”
冬暖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瞬间气恼道:“还真是智计百出,不要脸!”
“可不是?得亏爷转身要走,那贱货才扑了个空,否则今儿个她就要上天呢!”春生认同地点头。
李小仟忙问:“那还有一个呢?”
春生气咻咻地道:“那一个更了不得,青天白日介,竟追着去拉爷的衣裳,被蓝儿拌了一跤跌倒了,她便嘤嘤嘤嘤哭上了,天底下最可怜的就是她了!”
“是么?那我爹爹呢?”
春生道:“侯爷早就往苏州卫大营去了。”
李小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