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夫人是个鹅蛋脸,十分富态的妇人,当下笑嗔道:“您何苦寒碜我们?这些年您也没少为府台大人左右添新人,怕是一年总也有得四五个了,且个个容色过人,夫人如此贤惠大度,还当我们都不晓得呢。”
知府夫人便唾道:“哪里比得了你,萧大人见一个爱一个,你也没少替他张罗。”
萧二夫人哂笑道:“男人嘛,哪个不是今日朝东明日朝西的?我这不是堵不了,只得疏导吗?”
众夫人纷纷道是,甚至还有一个道:“嗐,你们呀就知足吧!左右不过是几个妾罢了,能成什么气候,还真能爬到你们头上不成?我听说有的男人四处行商的,走到哪儿玩到哪儿,他们呐私下里偷偷地都有一张舆图,睡了哪处青楼的姑娘便在那舆图上画个标记,说是立志要将那标记标满整副舆图呢!”
还有这种操作?!
身为大都第一纨绔的李小仟,闻言登时视线凝结,惊吓并且恶心到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好脏啊!
第二个念头:脏得跟块抹布似的!
第三个念头:他们家的女人知道了是什么想法,那还能过下去?
然后她震惊到眼珠儿一眨不眨的表情便被细心的知府夫人捕捉到了,知府夫人便也讶异地拍掌打跌道:“哎呀,真是不想好了。”
那夫人笑道:“才不会!家里头瞒得再好不过了!那样的男人表面上最是正经,最是顾家了!在老婆眼里头是最最温柔体贴的夫君,在儿女心中是最最正派慈爱的父亲,他们家里头才不会信他在外头沾花惹草,处处留情呢!便是有人提醒她们,都还以为人家在挑唆他们夫妻离心呢。”
于是接下来妇人们窃窃私语,都在互相打听哪儿有不错的瘦马,道还是早些收进府中备着,以免男人们在外头胡来,若是染上什么奇怪的毛病那就更糟了。
李小仟趁乱听着,这里头最少的是盐铁转运使萧烨府上,可也有十来个姨娘,当下也是无语了。
回到曼园,李小仟沐浴之后坐在梳妆台前,秋叶替她绞干了头发,春生蹲在地上抹香。
夏花捧过那一叠银票,端坐在圆桌旁,哗啦哗啦认真地点起来,数完之后满面春风地道:“奶奶,二万六千两呢!”
说着,还拿手指比了一个二一个六。
李小仟想了想:“怕是这一趟的呈仪了。”
夏花于这一项上份外精明,当下了然道:“那咱们就却之不恭,奴婢替您收起来了。”
说着便将银票装进钱匣子里头,却又眨着媚眼道:“奴婢听说洛郡也甚是繁华富饶,那一日洛郡知府奉上的呈仪不过五千银,不像这扬州知府,好大的手笔,足足多了四倍。”
“怕是薅尽羊毛了,他自个儿大约也留了不少。”李小仟淡淡地一笑,“这个府台大人还真是有意思呢!”
她正对着镜子,只见夏花站在那儿欲言又止,遂好笑地问道:“怎么了?觉得这银子烫手?”
夏花道:“并不是,这都是份例,不要白不要,奴婢又不傻。”
李小仟奇怪道:“那你磨磨蹭蹭地想说什么?”
“奴婢就是觉得吧,这样子不像是长久之计,这扬州城往后还能好?”夏花嘟起嘴来。
秋叶听得笑起来。
“笑什么?!”夏花也觉得不好意思,遂瞪了秋叶一眼,她难得管桩闲事。
“夏丫头,长进了呵,你眼里除了有银子之外,竟还忧国忧民起来了!”秋叶瞥了夏花,“这事便是你操心那也是白瞎。”
夏花虽也承认如此,可面子下不去,遂嘟哝道:“我不过说说罢了,说还不让人说了?你听听也就罢了,不爱听捂着耳朵别听呗,要不然我替你把你那两只招风耳朵给割下来,切成条与你下酒,成不成?”
谁知秋叶还未说话,春生便忙道:“夏花姐姐,你可别让我切,我胆小。”
这一说,李小仟与夏花都绷不住,噗嗤笑了起来,秋叶气得脸儿通红,拿象牙梳子拓地敲了记春生的脑袋,切齿笑道:“春丫头,你竟也跟着夏丫头瞎起劲胡闹!”
春生红着脸儿用手背轻轻揉了揉痛处:“秋叶姐姐,我错了。”
秋叶便笑哼了一声:“夏姑娘,你给我等着,我替奶奶梳好头再收拾你!好好的春丫头也给你带坏了。”
夏花却做着鬼脸吐着舌头挑衅,一蹦一跳地摇摇,欢乐得不得了:“你来呀!谁怕谁?我还会跑了不成?给奶奶梳头有春生呢,你少在那儿死鸭子嘴硬!”
秋叶默默地给李小仟梳完头之后,这才捋起袖子去咯吱夏花的痒痒,夏花正在外间铺被子,被搞了个突袭,反手来抓,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