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认真地打量着百里星台,他凝望着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真诚,有那么一记恍惚,竟让她以为他是真那样想的。
可是,李小仟很快便清醒了,可清醒之后就更生气,哄人也得高明点,把她看得多么弱智!
“百里星台,你骗人也得用心点!”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百里星台无奈地反诘。
李小仟真的气狠了,眼前一时模糊得发白,过了会儿才又恢复了清明。
“你给她灌红花啊!”她冷不丁地抛出一句,这是她前世在宫斗剧里看来的。
百里星台半晌未语。
李小仟便只冷笑以对。
百里星台此刻心中想的是,李小仟如今看他已百般不是人,可他对柳德音已无丝毫眷恋,这一点李小仟却是不知道的。
但若是眼下他表现出对柳德音绝情地舍弃,李小仟便会误以为他是个为了性命连爱人都能说抛下就抛下的伪君子。
那样就更糟了!
“我可以给她放妾书。”百里星台不失冷静地道。
对柳德音的去处,他并不是没有打算,然而思前想后,总觉得放在身边看着,等摸清她的底牌再作区处比较妥当。
可这些话却不知该如何对李小仟说起。
崔羽煜如今已成了他心上久久不愈的一道最深刻的伤,他根本不敢去触碰,只强压在心底的某一处,连想到他的名字都会疼惜负疚到那伤口仿佛在流血。
况且,她如今一颗心全系在刑莲湖身上,即使吐露真相,她也未必会全然相信,更未必就此回心转意。
他都不知道原来她离自己已经那么遥远。
果然,李小仟还给他的依旧是看穿一切的冷漠与唾弃,几乎口不择言:“就像你做不到伤害柳德音一样,我的孩子怎容得你们这些人伤害?想要我的嫡子作质子,永远没可能!你还是早早地让柳德音给你生些庶子庶女,没事逗着玩玩吧。
“那样也不用什么一纸放妾书送回柳府,然后等着与我和离之后,再以正室之礼娶回你府上?多费事!”
百里星台轻轻叹息:“仟儿,这件事不如再等个一年半载再说吧,好不好?这儿毕竟是外人的地方,咱们在这园子里说这些,也不大合适对不对。”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伸出手探抚上她乌黑的秀发,那触感丝柔光滑,带着她娇媚的清香。
李小仟被这一手温柔惊呆了,她不解地抬头望着百里星台,那双浩瀚深邃的星眸竟与往日不达眼底的温
存殊异,饱含着无限的怜惜与不舍的流连。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李小仟暗暗心惊,他的虚情假意已臻化境,居然可以如此逼真。
就在李小仟醒神之后想要拍掉百里星台的手的那一瞬,百里星台适时地撤手了。
李小仟心头又是无端地一恼。
这个混账!
拥有神仙的外貌,内心却住着魔鬼!
她恶狠狠地瞪了百里星台一眼。
“仟儿,在那期间,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放心的交代的。”他喟叹了一声,转身走到圆桌前坐下,倒了杯茶自顾自浅酌慢品了起来。
李小仟直愣愣地望着他坐在灯下,温暖的光影朦胧了憎恨,凭添了些许惆怅,映照在他低垂的毫无瑕疵的俊脸上,他优美地拈起茶盏,将日常的喝茶喝成一幅魅惑的撩人画卷。
李小仟被蛊惑了片刻才回了神,不由得暗骂自己花痴到蠢,又想着倒腾了一夜,却是竹篮打水,不免心下失落,翻身倒在床上郁郁寡欢了半晌,这才迷迷糊糊地拥被睡去。
第二日饭毕,江宁知府王颢这才领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鬟过来磕头拜见,说是太子殿下吩咐安排的绣女,名唤小枫,李小仟谢过王颢,将小枫留下,又见这小女孩子长得洁净秀丽,十分可爱,重新赐了个名字黎宛。
两人又被请去坐着画舫游瘦西湖,又是笙歌燕舞觥筹交错了一日,直到深夜方回到曼园。
李小仟被扬州的秀丽风光薰得有点醉,更又见识了扬州贵妇人的大款与大度。
席间有个扬州才子的诗被百里星台比下去了,诗文传至女眷们手中,大家纷纷赞赏不已。
有个性子爽直的中年贵妇正抓着一把才押注赢来的银票,只管眉飞色舞地八卦着问李小仟:“郡主,抚台大人文才出众,如此相貌又是世间难寻,想来仰慕抚台大人的小女儿想必极多吧,郡主可有什么妙招,教她们知难而退?”
李小仟听这话问得奇怪,便留了个心眼,她记得这个女子是扬州萧家的二夫人谢氏,也就是平阳郡主的妯娌,却也是个有身份的女人。
只因对外,百里星台是她的夫君,她也只能押百里星台胜,倒也小赢了一把,手中正拿着一沓银票,正待回答,不想知府夫人便已抢在前头笑嗔道:“哦哟,萧二夫人,瞧您说的,以郡主的人品相貌,妥妥地甩旁人十条街,那些小女儿瞧着便已知难而退了,哪还用得上郡主出招啊?!
“哪像你我,昨日黄花色衰爱迟,终日防这防那,依旧防不胜防,这扬州城里头哪家的粉头最俊,哪家的瘦马姿色最灵,咱们哪一个不是第一时间知晓,恨不能立时三刻教旁人买了她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