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乩城最最混乱的一天过去了，随风潜入夜的黑影没有人发觉，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天牢都在一声尖叫中苏醒过来——江怀恩自戕了。
皇帝还没来得及亲自审问，他就自杀了，怒得他吹眉毛瞪眼，早朝之上整个人都只差没怒发冲冠了，众臣不敢相劝，他只扔下一本折子：“传令，江怀恩畏罪自杀，拉出去鞭尸五百，江府上下所有人，年满十五者处以斩立决，十五以下充军边塞。”
连六部那边都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就遑论其他臣子了，大家都知道皇帝盛怒之中。很多人也早在江家出事后就四处打听，知道江家的滔天大罪，也知道大周之内还有西丹奸细，皇帝没从江怀恩那里知道有关西丹奸细的事情，自然是怒得想杀人。
三皇子带着疑惑走出殿门，他也不明白怎么娄煜的事情突然就扯出了江府通敌叛国来，虽然江怀恩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出乎他意料，但是要说这是太子查出的功劳，他却不信。
散早朝后众臣个个带着诚惶诚恐的面容走出宫门，还听到里面皇上在对太子大发雷霆，不知道太子说了什么被赶了出来，头发都散乱开了，大家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要知道太子可是揭发江家的功臣，有功未赏，反而引来圣怒，这不是很奇怪吗？自然对于江家的一切就更不敢有人再说什么了，甚至大家都忘了今天中午在菜市口有另一个无辜者要被斩首。
太子把消息传到将军府时，凌意欢正在检查凌清宇最近的功课，杨宗恒已经磨好了长剑随意准备去劫狱了。
凌意欢道：“皇上果然聪明，他大抵已经猜到凭太子的能力是查不到这些事的，所以他在等我们自投罗网，因为他知道我们知道的肯定比太子交给他的更多。”
杨宗恒没有说话，依旧擦着手中的长剑，离正午时分只有几个时辰了，他必须做好周全的准备。
“如今江怀恩死了，死无对证之事，皇帝更不会承认，更何况他现在应该也确实在盛怒之中。”凌意欢抚额，“我算错了一点，没想到那人的手脚这么快。”
“谁？”坐在另一边的沈萱问。
“杀江怀恩那人。”
“江怀恩不是自杀的吗？”沈萱不解。
凌意欢摇头：“江怀恩这人我还算是了解，虽然犯下诸多罪孽但对家庭还是较为看重，他很清楚交待出西丹奸细很可能是救家人唯一的出路，所以他不可能在皇上还没审问之前就自戕，而且被抓进去的第一晚就自杀，连自己那些罪证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这么承认了所以罪行。”
“那……会是谁杀他的呢？”
“还能有谁，西丹奸细呗。”凌意欢站起身，“弃车保帅，她们这一回也算是自断一臂了。阿恒……”
杨宗恒显然没有关心这些，他低头只盯着手中的长剑，擦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锃亮的剑身，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他倒是很满意的样子。
凌意欢跟沈萱对视一眼，凌意欢道：“我亲自进宫，如果午时之前我没能带来赦免的旨意，你们就动手吧。”
沈萱没有丝毫犹豫，她点头：“好，之前你让我们所有人写的那个……那个什么传单我已经都写好了，也要用上吗？”
凌意欢点头：“让梧桐带几个丫鬟去，她知道怎么做。”
……
前往宫门的路上凌意欢听到外面轰隆隆的滚雷响声，她掀开车帘，天空一片暗沉，雷阵雨说下就下，前一秒还干燥得可以喷火的地面，下一秒就被淋湿一片。大雨带起地面一片尘埃的味道，空气里有一股让人压抑的气息。
凌意欢坐在马车之内，一直在想着见到皇帝要怎么说。直到马车停下凌一挑开帘子她才回过神来，她道：“到了吗？”
“到宫门口了，不过……”
凌意欢下得马车才发现，三皇子双手拢在袖中看着她姗姗而来，她微咬牙上前行了一礼，三皇子冷笑：“这儿没有外人，你我就不必装模作样了。”
“三皇子何意。”
“所有人都快因为江家的事而忘了娄煜今天要被处决了，不过本殿下可是没忘的，所以我不会让你有进宫的机会。”
凌意欢冷笑：“让我猜一猜，其实三皇子并不在意娄煜是生是死，你只是不服气而已。你费了很大的心思去接近江怀恩，甚至你一直觉得拉拢这个哪边都不愿靠的老臣一定会对你的大业事半功倍。”
“所以你演了很多戏，比如假装在意江成俊，假装想跟江家联姻等等。可你没想到，就在你费心调查太子私生活时，太子却抢在你前头把江家扳倒了，江怀恩通乱叛国铁证如山，若非他自戕，只怕三皇子也会忍不住冲进天牢杀了他吧。”
“对你来说，就感觉像是受到了背叛。江怀恩罪有应得，但你不服，毕竟你在江家是付出了一些心血的，如今却被人打脸打得啪啪响，你要怎么跟你那些幕僚解释自己一直想拉拢的老臣，到头来却是一个卖国贼。”
“你的怒气要发泄，除了找上我你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找了。”凌意欢耸肩，“毕竟，太子是你现在还不能公然动他的，对不对。”
被一个女人捏准了心思也是让三皇子很火大的事，檐外大雨倾盆，他们的脚边都沾满了湿泥，衣襟不同程度的被打湿。
三皇子突然发笑：“我一直都觉得女人就应该像江娉婷那样，懂得如何哄男人开心就可以了，不必多才多艺，也不必足智多谋。不过你总是让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