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脸上现出纠结、不忍的情绪。
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可是,即便用别的方法,本王也不会输给沐庆,又何须下如此大的赌注呢?”沐元一边说,一边缓缓摇头。
“这是沐庆该有的下场,也让朝中那些不服王爷的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瓒英冷笑一声,“他们天天只会说什么‘正统’‘血脉’,又有谁是真正为了南诏呢?若真的忠君爱国,便不会支持沐庆了——那些跟沐庆出征的将领们,也是一样,死不足惜。”
沐元不动声色,似在思忖这些话是否合理。
许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沐秋到底是没听本王的劝告,跑到庆余去了。”
庆余,是邵州南边的一座小城,也是南诏此次列阵的大后方。
“王爷只管放心,沐庆是不会把兵权交给沐秋王爷的,只怕他见着沐秋王爷,还会生出一股斗志,硬着头皮和大梁打一仗呢!”
沐元眸光一寒。
“本王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瓒英呵呵一笑,附和道:“是,王爷担心的是沐秋王爷的安危,这些只是属下的想法——属下认为,沐秋王爷好心过去,或许无意中,会给王爷您帮忙,也说不定呢。”
沐元似出了回神,半晌后笑道:“是么。果然,沐秋才是本王的亲兄弟啊……”
瓒英只笑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到了宫门口,却是沐元下车,从偏门走了进去,瓒英则留在马车上,等沐元传递消息,帮忙谋划算计、出主意供沐元定夺,直到散朝后沐元回来。
……
邵州城内。
樊三夜里听见车马的声音,却一直没能拜见濮阳冥衍,后来听皮伦等人说夫人为了救一个什么将军,又为了保护神医、少庄主和五姑娘,接连中了两次白貂之毒,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钦佩。
见众人言语中间对刘隐颇有微词,樊三没有作声。
他是个将忠诚、义气四字刻在骨子里的人。
倾君所作所为,虽然有不少是为刘隐,但凭樊三对倾君的了解,他更愿意把这一切解读成为大义。
若非管夫人大义,他也不会坐视少庄主爱上夫人,而不加以规劝。
若非管夫人大义,他更不会甘心追随,一路来到邵州。
众家兄弟自然也都懂得何谓大义,只是在这一件事上,樊三觉得,是他们气昏了头,因此想得狭隘了。
这一夜,所有人注定都是难眠的。
天还没亮,樊三就起床,往倾君的房门口去。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有和自己一样心思、关心惦记管夫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皮伦、司马望、乔溪,几乎所有无垢山庄的人,都和自己前后脚来到夫人门前,少庄主更不用说了,看那模样,分明是一夜没睡。
至于神医和五姑娘,二人原本就彻夜照顾昏迷的管夫人,未曾有片刻离开。
“那白貂如此厉害?”樊三皱眉,问皮伦道。
皮伦点了点头:“若无神医施救,那陈将军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翼方堂几位最好的大夫,也不过是保他半个时辰罢了。”
“白貂尸体,可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