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一直走到倾君面前才站住。
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倾君半天,但眼神显得友善,并没有之前抗拒众人靠近时那种抵触和不满。
过了一会儿,它忽然用头去蹭倾君手臂。
倾君想了想,试探性地伸手去摸。
驴子果然很开心地眯起了眼。
倾君缩回手,它便跟着蹭了过来,追着让倾君摸头。
神医愣在一旁,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这驴子是他从路边随手救下来的,当时他看见有人让驴驮重物,还对驴又打又骂,一时来了股无名业火,怪脾气忽然犯了,把人打了一顿。
不过神医也不是白白揍了人家一顿,痛打一顿之后,他随手扔给那人十几两银子,之后二话不说就把驴子牵走,以至于被打之人之后每次想起这事儿,都要骂神医和驴子是“同胞兄弟”,又说即便一母所生,“也没有这么上心的”,竟好像驴子“是他的亲儿子”。
神医自然不知道有人骂他。
自从驴子被救下,就一直和神医相伴,一人一驴相处得甚是融洽。神医只让驴子背药草之类的轻物,偶尔驮着他走一段路,而每当他觉得驴子出了力气,就会拿些难得的草药喂驴。
但驴子抗拒其他人靠近。
方才樊三他们冒然接近,正是犯了这头有灵性又有脾气的倔驴的忌讳,神医知道要出事,因此出言阻拦,可驴子已经炸了毛。
何况它一路“劳苦功高”,神医还没来得及喂草药犒劳,自然更要犯倔,以至于踢踏不停,把背上的东西都掀翻了。
神医看着在倾君抚摸下逐渐变乖的驴子。
他知道,管夫人说的话倔驴其实听不懂,但它听得出语气中的友善、温和。
而那句“辛苦了”,驴子更是明白——每次神医自己说“辛苦了”,接下来都会喂它草药,或者好好纵容它一番。
管夫人恰好摸了它的头。
倔驴必定喜欢这样的语气和接触。
能和自己的驴子相处融洽的必然是有灵性的人,甚至和自己很相似。
神医想着,眼睛忽然一亮。
他颇为神气地指了指倾君和她手里的包裹,道:“你跟着我,给我拿着药草,我要去给两个被蛊虫咬了的人解毒。”
说完,神医就往正屋门口走——方才驴子乱蹦的时候,濮阳冥衍他们急忙将沈川和汪潮挪到了此处,免得二人被驴子踏伤。
倾君不知神医为何如此对自己,但她有求于人,自然顺从地答应,抱着手里的包袱跟在后头,一边走还一边问:“就用这包袱里的药材吗?”
神医十分鄙视地说了句:“什么药材?你那都是丸药,我这里才是药材。”说着将自己方才接住的药草随手一包,也塞给了倾君。
明香有些犹豫,脚步微微挪动一下。
倾君察觉到后,微微摇了摇头。
她要讨好神医,而神医摆明了让她一个人打下手,且不管为何,自己只老实配合就是,必然不能让明香帮忙。
明香会意,想起神医的古怪脾气,也就没有上来接。
倒是那驴子,见倾君忽然走了,扯着嗓子又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