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明不白的死,就让圣上憋着一口气,如今,对圣上有特殊意义的女子又半自杀半意外地死在了唐家……圣上正找不到出气口,这下子总算有了个落刀点,还偏偏不能明着砍,因为这个女人是没有身份的人,一个皇上的女人居然是个黑户,这本来就是皇上这二十年来最大的窝心火吧。
如今自己的女人死了,竟没有一处合适的坟地来掩埋尸身,这对一个天之骄子来说,实在是……
唐起帆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皇上说埋到哪里,唐家也只能拼命配合,就算皇上回过头来想怪罪唐家,也总得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吧。
唐起帆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身旁的四弟:“当初我们签订的购买罂粟田地的单据,你是否销毁了?”
唐四老爷一时不解其意,不知话题怎么能突然从下葬这件事拐到罂粟田去,难道是要在那块地方埋了小妹妹不成?
唐起帆却有些焦急,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唐四老爷才点点头:“那些罂粟花当年都被三哥烧毁了,还留着那些单据有什么用呢。”
“不行,我得去你那里亲自查证。”唐起帆拉起唐老四就要出门。
唐老四挣扎不过自己的三哥:“这个,那里头都有我的帐啊……三哥还要看我的帐吗?!”
“你也可以看我的帐!”唐起帆不由分说拉着老四出了门。
这一举动却点醒了老太太:“你们几个也别闲着,把自己这些年过手的生意都检点一遍,有什么触犯了当时或如今的禁令的,该解决的解决,该销毁的销毁。”
“母亲突此言……”唐大老爷十分不解。
老太太只得临时扯谎:“你父亲从上头得到的信儿,皇上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要彻查咱们这些京都的商人呢。”
于是,唐老大和唐老二都急急忙忙去检查自己的帐了,只有唐老五还磨磨蹭蹭留在老太太的房里。
“还不快去,你最不让人省心!”老太太有些愠怒。
唐老五却迟疑着道:“小妹妹如果回了夫家,那,妹妹留下的那些巨额钱财要怎么算?”
一句话气的老太太险些没倒上半口气儿:“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你还想着那些没用的!”老太太举起手边的拐杖就要抡上去。
唐老五捂着头急忙跑了,口中还含含混混地嚷嚷:“母亲可别被她夫家的那些人哄了,这些年姑太太一直在咱们家养病,住的是府上最好的楼,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
“撵他出去!”老太太铁青着脸怒吼,“姑太太还没下葬呢,如今就停尸在舜华楼!”
唐老五听见这话也有些怕了,眼睛往园子的东北方向望了望,忌讳似的拍了拍身上,急匆匆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老太太身边的几个大丫头从未见老太太如此失态过,想来是要生了不得的事情了。
晴丝定定神,端来一盏参茶:“老太太用些参吧。”
老太太长叹一声:“唉,听天由命吧。”
……
竹里馆中,笑笑听着天边的轻雷,望着渐渐阴下来的天空,呼吸着憋闷的空气,无法抑制心中一个又一个不祥的念头。
终于还是唤来了小笛儿,命其来自己书房,郑重将厚厚一个本子交给她:“等姑太太下葬之后,你就立即去温家将这个本子交给温四公子,然后,就不必再回来了。”
小笛儿刚刚接过本子,正要点点头,听见姑娘的下半句话,不由愣在当场:“不必再回来?姑娘……”
“你如今是自由人,并不算唐家的奴婢,等从温家出来,你就直接去杂志社,”笑笑说着拿出一个信封来,“如果唐家真的遭遇不测,我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主持杂志社与相馆的事情了,我打算将这些事暂时交给你和描红。”
小笛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从姑娘口中说出来,简直比那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小笛儿的腿有些抖:“姑娘,唐家根深蒂固,怎么会遭遇不测呢!”
“我也希望不至如此,”笑笑勉强露出个微笑,“我这个人就是爱杞人忧天,如今说的这些话,你只听着记着便是了。”
小笛儿急得掉下泪来,想说什么却是一句都说不出。
笑笑又道:“许多相关事宜我都在信里写清楚了,尤其是关于助学和三姐姐的事情一定要先办,她们存在我这里的钱先提出来还给她们,等风声过去再存进来就是了。”
小笛儿的眼泪越掉越多:“姑娘,你别吓唬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