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恨恨地望着浮岚阁中饮茶的一对男女,想要不甘心地咬咬嘴唇,却又怕蹭花了口脂,沾红了牙齿——为了旁的人毁了自己精心打扮的妆容,那可就不划算了。
但牢骚还是要一的:“金家和6家真是打得好算盘!大摇大摆跑咱们唐家相亲来了~咱们家办的又不是花宴!”
连一向缺心少肺的莞尔都听出了姐姐的醋意,看了看水阁里的金三公子与6大姑娘:“这两户人家,一个是卖药的,一个是开医馆的,不联姻天理难容~”说着又小声问自己的姐姐,“你把金叔伦都写到你名单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眼里只有一个温西子!”
嫣然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瞎耽误工夫,此刻已经自我治愈成功——自家办宴会,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无论怎样,主家的姑娘总不至于受到冷落,这就是东道主的优势,这也是很多人家主动办花宴的原因。
机会总会有的,而且不会只有一个。
自己为什么煞费苦心拟名单?就是为了避免在一棵树上吊死。
在相亲场上,嫣然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目标若是无心,自己就要立刻全身而退,强扭的瓜不甜;相反,目标一旦显露出一丝意动,自家定然静不露机,牢牢抓住。
嫣然瞥了自己妹妹一眼:“你少在我眼前晃悠,昨儿与你说的话全做了耳旁风!咱们两个今日尽量分开,省得那些人只顾着看咱们长得像不像,一来显得没特点,二来,又容易被人当成小孩子。”
莞尔撅了撅嘴:“咱们本来就算小孩子!你嫌我烦我就不缠着你,我去看祖母打牌!”
“随你。”嫣然摇头叹了口气,掏出小镜子整理妆容——祖母现在哪里顾得咱们姐儿俩,有了前头欢颜的蠢事,后头的展颜万不可马虎,再加上姥娘不疼舅舅不爱的舒颜,都得祖母给经着心!如今自己就算在她老人家面前晃,也只会招人烦。
嫣然忍不住道:“你还是别去了,又不会算牌,又不会察言观色,便宜找个有趣的地方玩儿去就得了!”
于是莞尔决定自娱自乐:“我们支摊子自个儿打拍~”
“去吧,输够了十两银子赶紧撤!”嫣然还不忘叮嘱一句。
莞尔嘟嘟囔囔地远去,嫣然的眼睛却又落在了浮岚阁上,眼见着6娟净立在栏杆旁洒食喂鱼,金叔伦就寸步不离左右地守着。
嫣然不觉冷笑了一下,金叔伦这就放弃温西子了,也不知西子会怎样想,毕竟是金家的三公子啊,她的心里会没有一丝丝的惋惜?鬼才信。
嫣然的“京都商界老牌贵公子名单”牢牢印在了脑子里,如今金叔伦这个名字已经被用意念的红色笔狠狠划掉了,下一个名字正闪烁着金光,无比雀跃地向自己招手:6嘉平,路友车行的六公子,据说是6家最有经商头脑的一位继承人,也是最得其祖父喜欢的孙辈。
嫣然摇着扇子等待丫头们给自己报信,如今自己院子里一等二等七八个丫头都给撒了出去,每个丫头都怀着艰巨的任务——把属于自己盯梢范围的那位公子给牢牢盯住了,随时派遣小丫头回来给姑娘报信儿。
此刻嫣然在一处较为隐蔽的水边竹楼上,在这里比较方便接收丫头们带来的信息,也不必跟那些千金姑娘们凑在一起,嫣然自知姿色平平,没必要强强与那些人坐在一处比美。
嫣然都觉得自己此刻像个蜘蛛精,一旦有落单的猎物爬上了自己的网,那就得想尽办法让对方无处可逃,束手就擒。
嫣然无声地笑了笑,躲在竹子搭成的“小小巢穴”里,静待时机。
竹楼分出几间小室,可饮茶可吃饭也可纯粹乘凉,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很少会有人来。
偏偏,就在此时听到了陌生人声。
“那宁家是什么来路?”一把粗浑的嗓子,内力十足,有点像都眃鼓敲起来的声音。
“查不到,估计是在外地起的家,京都还未能立住。”这个声音就有些特别了,每句话都像斟酌酝酿了许久似的,拨拉一下,就能掉下一颗圆珠子,这一点有些像琵琶。
“呵呵,若是这样的伶仃小户,只怕她家长辈也不会让过关吧。”都眃鼓轻轻敲起了边鼓。
琵琶挑起个音来,开始奏十面埋伏:“这姑娘说一不二,家里也拿她无法,如今又有老祖太爷出面,人糊涂了偏偏说话还顶着事,说什么十万银子三间铺子的,掷地有声。”
“嗯,那老东西方才在牌桌上耍了好几回诈,被现了就开始耍赖。”都眃鼓出几个闷声,突然一个重锤,“她看上那人什么了?”
琵琶幽弹,似乎在拿捏更好的调子:“据说那人是上过北疆战场的,其他没一样儿拎的出来……两人是在射箭场上熟识的。”
都眃鼓敲得有些深情:“我倒不知她爱射箭。”
琵琶还没声,冷不丁一个新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直而脆,像是牧童随手摘了片绿叶子吹出来的调儿:“我倒不知七哥为何看上她了?还动起了真格!”
琵琶讪笑,似是有些忌讳这个叶笛儿的乡土调。
“自然是好处多多。”都眃鼓不紧不慢,“尤其是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其他姑娘跟她一比,全成了缩脖子鸡。”
叶笛儿哨音一转:“澹台家全都是削尖了脑袋的,她厉害,也争不出更多的嫁妆……为了这么个伸脖子鸡,就把账上十几万两银子抹掉,划算?!”
嫣然一声不响地听着,刚开始还想制造点动静来个偶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