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摇了摇头,三房这回可真是乱了。
过了很久,慈姑才再次过来,这次身边还跟着五姑娘,两个人都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慈姑让石头两个小厮先回去,又叮嘱不让乱说,老太太那边还不知道。
待屋子里静下来,慈姑才深深叹了口气:“两位在这里略等一等,说不定咱们今日就启程。”
两个小子闻言一怔,就连张婆子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启程,便听那浓眉毛的小子道:“姑太太她……”
“我娘哀恸不已,但坚持要立即启程。”五姑娘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似是不愿意继续这悲痛的话题,便问慈姑道:“这两位都是谷家的家生子?”
慈姑点点头,指着那浓眉毛的小子道:“这是路管事家的小儿子稚笔,”说着又指指另一个:“这是李嬷嬷的儿子大福。”
五姑娘冲两人点点头:“都是谷家的老人儿了,想当年路管事随外公去过不少的地方,那李嬷嬷也是看着我娘长大的,记得嬷嬷的针线十分好,我小时候的很多衣裳都是她给做的。”
两个小子连声道:“五姑娘言重了,实在是不敢当,老太爷对我们恩重如山,这些都是该做的。”两人说着,眼圈就有些红。
“稚笔,你这名字定然是外公给起的。”五姑娘说道。
稚笔一听这话,不觉溢出眼泪来:“他老人家临走……还叫着姑太太的小名儿……”
五姑娘听了这话,便用帕子遮面低泣。
慈姑只得劝道:“姑娘仔细哭坏了身子,去兰溪的路还长着呢,太太还指望着咱们劝呢……”
那位大福便接口道:“不知这一趟……姑老爷是否与咱们同去?”
五姑娘略带哽咽地道:“外公不仅是我爹的岳丈,还是我爹的恩师,两人的感情堪比亲生父子,我爹这回宁可缺席赛锦大会也要赶去兰溪守丧的。”
两人闻言连说姑老爷仁义。
慈姑看了看大福,突然道:“这孩子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大福不好意思道:“小时候极少在府上当差,大多都是在庄子里,姑姑说不定是记岔了。”
慈姑却摇头道:“你小时候胖的跟个小圆球似的,如今却清减了好些。”
大福红了红脸道:“大了就慢慢瘦下来了。”
慈姑接着说:“当年你爹管着咱们家最有油水的庄子,又有田地又有果园又有牲畜的,还管着几个大鱼塘,自然就把你养得胖胖的。”
大福抓了抓脑袋,低声道:“那都是托老太爷的福。”
慈姑又摇头道:“要谢得谢在天上的老太太,当年把你爹调到庄子上还是她老人家的主意呢,你娘能嫁给你爹也是他老人家牵的线儿呢。”
大福连声说是,似乎为了使气氛不那么哀伤,还主动说起了当年庄子上的牲畜有多肥,鱼塘里的鱼有多大,果园里的果子有多新鲜。
张婆子冷静在一旁听着,也并未觉得不妥,但看慈姑的面色,总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同。——说起来也是在掉眼泪,但却不像之前那般真切。
又听五姑娘道:“这一趟路途遥远,我们总还得在后宅好好收拾一番,已经给我爹那边报信儿了,他恰巧在兰溪商会,不若你们去他那里等着,到时咱们都在那里会合。”
慈姑也点头道:“不提这个还忘了,今儿早上老爷还说兰溪的胡老板今日刚刚抵达京都,据说是快马加鞭了十几日从兰溪赶过来的,为的就是参加这次的赛锦大会。兰溪谷家生这么大的事,那胡老板肯定早已得知了,大概咱们老爷知道的比这边还早。”
两个人闻言,面色便有些不自然。
慈姑想了想道:“你们两个还是先过去吧,家里的一些细节少不得要说给姑爷听。”
那稚笔还算镇定,大福却有些目光闪烁,抬头问得一句:“姑太太那边怎样了?”
“正在让仆妇们收拾东西呢。”
大福关心道:“姑太太与老太爷一向父女情深,小的们只怕姑太太乍闻此信……”
“这恐怕不是小厮们该担忧的事儿。”五姑娘的脸上莫名其妙泛起一丝冷笑。
张婆子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直觉这里头有事儿,但却一时想不明白。
慈姑突然拍了拍巴掌,屋子里霎时就进来了几名壮汉,竟将这两个小子扭住绑了起来。
张婆子揉了揉眼睛,这戏剧性的变化实在让人目不暇接。
“慈姑!姑娘!这是何意啊?”两人在大汉们的钳制下,自然是动弹不得,此刻只能胀红着脸询问。
五姑娘不觉一笑,一手指向了那浓眉毛的小子:“稚笔,我再问你一句,你的名字究竟是谁给起的?”
“是……是老太爷……”
“这有什么支支吾吾的,旁的不知,难道连自己名字是谁起的都不知么?”五姑娘饶有兴致地望着躲躲闪闪的稚笔,“你这名字明明是我小舅舅给起的。”
稚笔额头渗出汗来:“小时候的事儿,爹娘也很少提起来,小的自然记不清了。”
“好,别的记不清,那你爹当的什么差总该清楚吧。”
“我爹,是谷家的管事啊,一直跟在老太爷身边的。”
“老太爷为官时,你爹是否在身边?”
“是……”
“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也罢了,连自家的迹史也忘了吗?你父亲明明是谷家管内务的,从来没有随老太爷外出过,刚才我提到此事,你反倒是一脸默认,难道连自己父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