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玉石,色杂而质混,青色的玉玦,温和而圆润,两者并排放在一起,简直如云泥天壤。
俞长鹤轻轻弹了一下自己指间的玉玦,玉玦快速的转了几圈,又兀自反转了回来,青玉悄悄散出清润的光泽,通透澄亮,连此刻皎白的月光与其相比都会略显得逊色一分。
俞长鹤盯着红玉,又移开目光看着冬晨风,道:“这就是云师叔托你送回点清的东西?”
冬晨风点头,道:“是。他说:送还点清红玉。”
“云师叔有告诉你为什么吗?”
冬晨风摇头,道:“没有,那时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俞长鹤眉头一皱,道:“时间不多了?他又要到哪去?”
冬晨风轻叹道:“他哪也去不了了,他现在就在我的身上。”
“嗯?”俞长鹤讶色一闪,随即一双星目突地闪电般张开。
冬晨风叹息不语。
夜风冷飕,俞长鹤的目光更如一把锋利的长剑逼迫在他的眉心。
冬晨风却仍仿若未见,低眉敛目,在身上摸索一阵,从一个小袋子里轻轻地倒出一小抷白色粉末。
山中的夜风冷飕依旧,云逸海的骨灰刚刚遇到求如的月光,就“呼”的一声,立刻被扬到了天边。
俞长鹤怔住,片刻后他的目光也随之远去,他的眼神空洞无光,扬起的尘埃早已消散。
冬晨风默然叹息。
渐渐的俞长鹤的目光凝住了远方,远到了天边的尽头,月光也照不到的,隐没云海的地方。
他就这样呆呆的望着远方,冬晨风已收起骨灰,已不用他再说什么。
但冬晨风还是说道:“他走了已有十多年了,他说当我走遍天涯海角时,也要把他的骨灰洒遍名山大川。”
“遍洒名山”俞长鹤轻声自语着,“终还是要回到点清的。”
远方云层鱼鳞层叠,缓缓游走着,不着痕迹,一会掩住了月,又一片抹成了白莲花,而不觉间它忽然又变成了一条隐暗的云线。
“你知道吗?”俞长鹤渐渐收回目光,他用微红的眼看着冬晨风,低声道:“这次我带着阿秀师妹下山就是为了各处查访,找回已经离山多年却杳无音信的云师叔。”
冬晨风只能叹息沉默。
俞长鹤盯着冬晨风,他目光突又锐利了起来,道:“他是怎么死的!”
冬晨风叹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油尽灯枯。”
“谁伤的!”
冬晨风轻轻摇头,道:“不知道。他是逃到苍龙观的。”
“他什么也没说?”
“没说。”冬晨风目光微微闪烁,道:“但我猜测他一定遇上过皇鸟。”
俞长鹤眼一张,惊道:“皇鸟?”
“没错,他让围脖吃了那块涅槃骨,送我的剑也是用凰血淬炼的。”
“你是说这把剑?”俞长鹤衣袖一抖,夺地一声,血红清亮的长剑已插在冬晨风脚前的青石板上,剑身没石一尺,犹在嗡嗡作响。
冬晨风讶道:“剑在你这?”
俞长鹤盯着清红光华流转的佛语,道:“的确是凰血淬剑。”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冬晨风,道:“皇鸟,凤凰,乃是传说之物,不过我听说十余年前姑射山附近好像出现过这等神物。”
“我也听人说起过。”
俞长鹤道:“明年中秋就是新一届的洛阳茶会了,前几日凤师叔也已出关,在他的行程中他要特地的去一躺姑射。”
“凤师叔是谁?”
“凤九天,掌教真人的弟子,云师叔唯一的师弟。”
“也就是说他也会追查云先生的事情。”
俞长鹤重重点头。
冬晨风叹道:“这样,云先生也不至于枉死他乡了。”
“枉死?”俞长鹤忽地悲声轻笑,面目怅然,又长长叹息,片刻后才轻声道:“这谁又说的清呢?”
冬晨风讶异,俞长鹤却又转过头来深深地望向了他,道:“求如很危险,你不要枉死了就好。”
俞长鹤顿了一下,又道:“时间不早了,该来的也快来了,你去找我的师妹,她能保护你。”
冬晨风苦笑,慢慢回头,却愕然地发现棋盘上摆着一个‘大高楼’,刘璃白绮秀两位姑娘竟都已经不见了。
俞长鹤道:“她们应该是去了纯阳殿,下午的时候阿秀说她在纯阳殿看到了一幅特别奇怪的画,我同意她找到你之后才能再去看。”
“纯阳殿?”
俞长鹤道:“求如道宫的正门大殿。”
冬晨风无奈道:“我找不到。”
俞长鹤道:“进门直走,千万不要转弯就可以了。”
“好。”冬晨风转身欲走,俞长鹤突又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
俞长鹤道:“拿着你的剑。”
冬晨风看着佛语,又看了看俞长鹤,道:“留给你或许更合适。”
俞长鹤道:“这是云师叔送给你的。”
冬晨风道:“可它并不适合我。”
冬晨风此刻看着插在地上的佛语,光滑如血镜的剑身,依然有一种会被他割开脸颊的错觉。
俞长鹤道:“为什么?”
冬晨风道:“师父说兵者不祥,我也总是很怕它。”
“怕它什么?”
“怕它伤到我,伤到别人,它太锋利了。”
俞长鹤道:“兵者为器,君子不器,剑在你手,便唯你是用。所有练器的人都是在练习驾驭,你能驾驭得了它也就不会再怕它了。求如很危险,你能带着它也会多一分安全。”
透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