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计把人威胁了一遭,四下里几乎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方才哭天抢地的唐氏,这会儿也静静的不敢发生半分声音。
宫计自打成亲后性子佛了不少,很多人甚至都忘了,他是那个杀了无数人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暴戾将军。
宫远舟气得脸色发青,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宫计的威胁绝不只是威胁。
这些年,他跟二哥宫远雨,暗里派了不止一次刺客去刺杀宫计。
但没有一次成功。
每一次,几乎都是宫计踩着他们的尸山血雨过去的。
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qín_shòu……
然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却又拿他没有半点法子,宫远舟才会如此憋屈。哪怕如愿把人赶出了定国侯府,等于是宫计彻底放弃了侯位,宫远舟也没有半分胜利的快感。
只要宫计还活着……
宫远舟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
宫计在原地待了会儿,见声音几乎都消失在了风中,终于满意的提着剑离开了。
待宫计走了半晌,文二夫人跟唐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些疲乏,吵不下去了。
宫远舟黑着脸,支使着下人把那丫鬟的尸体给搬了下去。
“二嫂,虽说您是二嫂,可大晚上跑到我们这边来大吵大闹,也未免太过分了些。”宫远舟脸色难看,声音低沉,“咱们都是一家子,闹成这样,谁脸上都不好看。”
他见文二夫人脸上虽然还有怒色,却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心里微微一松,又劝道:“婉儿是个好孩子,亲事没了我们也很痛心。可您想想,我们家婧儿为什么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宫远舟压低了声音,“婧儿眼下肚子里还怀着相王的骨肉,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有个做郡王世子妃的姐妹,于她来说不是更大的筹码吗?怎么可能会去主动破坏这门亲事?”
文二夫人听得宫远舟这般分析,慢慢冷静下来。
宫远舟见文二夫人脸色渐缓,知道这位二嫂逐渐冷静下来了。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给唐氏使了个眼色。
唐氏虽然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但刚才经过宫计那么一恐吓,她情绪也冷静了不少,这会儿反应过来,她家婧儿的事眼下还没有着落,她还得继续在文二夫人手下讨生活,不说别的,有文二夫人帮衬着,也能多少让她少被翟老夫人为难一些。
唐氏拿帕子擦了擦脸上一片狼藉的泪痕,有些尴尬,但还是低声下气道:“二嫂,方才是婧儿见了红,我一时太激动……说了许多不过脑子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文二夫人气又缓了几分。
早在宫远舟解释的时候,文二夫人也就想明白过来。宫婧向来心机深沉,哪怕是想挖坑给宫婉跳,那也一定是在她跟相王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她有了保障,才敢这样。
诚如宫远舟所说,眼下宫婉嫁得好了,他们这边的筹码便越大,相王就不得不考虑他该不该得罪这些势力,只会帮助她顺利嫁进相王府。
宫婧但凡有脑子,就不会这样自断双臂。
这会儿宫远舟让她冷静下来,唐氏又把梯子给搭好了,还给她做小伏低的认了错,再加上宫计的出现,更让文二夫人意识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会儿实在不宜撕破脸皮。
于是,文二夫人也满是歉意的朝唐氏笑了笑:“我也给弟妹道个歉,方才是我昏了头,太着急了,那丫鬟没站稳撞了头,也是把我吓着了,我这会儿还惊魂未定的,许多事都没能好好冷静处理……静下心来一想,三弟说得确实有理。好在婧儿的胎象稳定了,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
“二嫂哪里话,方才也是我太着急了,没好好跟二嫂解释,若是早些解释清楚,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唐氏很是诚恳的握住了文二夫人的手。
妯娌俩这会儿手握着手,又好似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若非地上那一大滩血渍还没有处理干净,谁能想象得到,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条人命的冲突?
主子们都握手言和了,底下的下人自然也是和乐融融起来。
一场纷争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
这会儿,推动纷争消弭无形的功臣宫计,正拎了剑,跃过墙头,回了他的大将军府。
屋子里灯还亮着,姜宝青果然还没休息。
宫计解了佩剑,又在屋子外间待了会儿,散了散身上寒露,这才进了内室。
就见着姜宝青正披着衣裳坐在床上,捧着那本发黄的蛊书研读。
“不是说了,晚了就不许你再看书了么?”宫计上前,从姜宝青手里抽走了那本书。他知道姜宝青很看重这个,倒也没随手一扔,罕见的将其拿到外间的书桌上放下,这才又折回内室,换上了寝衣。
姜宝青见宫计眉宇间一片平静,知道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出于好奇,还是问了一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宫计不以为然道:“好似宫婉的婚事出了差池,文氏以为跟宫婧有关,跟唐氏吵了起来。”
姜宝青挑了挑眉。
宫婉的亲事,那不就是落在庆真郡王府吗?
听说都在合八字了,到这一步都能取消婚事,可见其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小的事。
不过姜宝青对此也不感兴趣。她对定国侯府的事关心,也只是担心那边又出什么问题牵扯到他们大将军府而已。
“出人命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姜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