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姜澄还是姜泽,他们越是毫无依仗,对他就越是有利,“既然如此,孔爱卿便罚俸半年,再禁足一月,此事毕竟不是孔爱卿所为。至于蔚侍郎,便等他回京之后朕再召他问话,岑爱卿以为如何?”
姜泽费尽心力想要标榜自己是个仁德宽厚的好皇帝,孔志高听完后很是松了口气,觉得皇帝此番惩罚合情合理,孔家也不缺那半年的俸禄,这段时间流言甚喧尘上,他正好可以趁着禁足躲躲清闲,一月后蔚桓回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可惜岑刚志不在此,因此并不领情。
只见他颤巍巍的跪下,苍老枯瘦的双手递上一封折子,叹息道:“陛下,宁王殿下高风亮节,可惜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是老臣找到的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姜泽愣了愣,示意桂荣将折子呈上来。
朝臣们见岑刚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俱是面不改色的低下头等着看好戏,这不正是岑老头的风范吗?只要他真的想弹劾一个人,每每到了最后,总是会祭出杀手锏。
姜澄得了句夸奖,勾着唇笑了笑,右手拇指和食指开始轻轻搓揉起来,很是遗憾自己手中没有糕点,不然将这捏碎糕点的畅快感与看孔志高吃瘪搭配起来,那才更加相得益彰愉悦身心。
姜衍见姜泽接果折子不由得扬了扬眉,姜泽为了树立自己的仁君形象,也真是够拼了,若非如今形势逼人,岑刚此番执着,定然是讨不了好。
姜泽高坐在龙椅之上,神情淡然的翻开奏折,不由得眉心跳了跳,还真是被这岑刚找到了证据,姜泽对岑刚的办事效率大感佩服,如此人才,怎么就不是在刑部或大理寺任职呢?只可惜,岑刚查到的这些线索,于他来说并非好事就是了。
见岑刚满脸的正气凌然,姜泽垂下眸子抿了抿唇,右手紧握成拳,岑刚一番好意他明白,可作为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如此被自己的臣子点拨着堵自己的漏洞,这与自打自脸又有何异?
如此毫无遮掩的将自己的阴暗心思和小手段曝露在臣子面前,姜泽觉得自己就好似没穿衣服似的,他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些无地自容。
可他没有选择,被一个臣子看到,总比让所有臣子看到要好,姜泽无法想象满殿朝臣朝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那将是如何滋味。
姜泽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岑刚,见岑刚面色如常,这才合上折子,沉声开口道:“京兆尹杜威何在?”
“臣在!”一名年约四十,长得黑黑壮壮的官员应声出列。
“既然镇国将军府走水一事还有蹊跷,此事就交由你来办,给朕查清楚了!蔚将军为国征战多年乃启泰功臣,如今已然生死不明,朕绝不允许他一双儿女再死得不明不白,彻查,给朕查个清清楚楚!”姜泽说完脸色铁青,啪的一声将奏折砸在龙案上。
“微臣遵旨!”杜威毕恭毕敬的应下,垂着头心中暗自叫苦。
陛下若真的在意此事,也不会放着大理寺和刑部不用,交给自己这个新上任的京兆尹来查了,谁不知道他出身寒门,对上京城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不熟?这是想要自己交投名状按着分寸来啊,可这分成又该如何把握?
孔志高见姜泽一句话就立了案,脸上神色顿时一变,不由心下惴惴,忍不住磕头分辨道:“陛下,微臣不知岑御史到底找到了什么证据,但小女和小婿之所以想要送家蔚蓝姐弟去昕阳为其母守孝,不过是看两个孩子在上京城住得憋闷,父母过世,上京城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伤心之地,去了昕阳正好散散心;至于肃南王托泰王爷保存蔚家大房私产一事,也是小女夫妇真心替蔚家姐弟的今后打算,与其放在府中压箱底,不如请泰王爷代为经管,日后也有个出息,陛下,小女最是良善不过,他夫妇二人断然不会有觊觎子侄家财之心啊!”
“陛下,若他二人真的有此居心,泰王爷又如何能轻易搬走私库?还请陛下明鉴,莫要被有心之人蒙骗了!”对孔志高来说,蔚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今日就这么折在岑御史手中了,于他而言可是不小的损失。
孔志高说着,又朝姜泽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不禁双眼赤红,又是愤怒又是屈辱道:“陛下,微臣自入朝以来矜矜业业多年,自认家风清正,也断然教不出如此心思歹毒的女儿,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朝臣们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这话你怎么不在岑御史拿出证据前来说?先前也是被堵得没话说了吧?这会儿是见陛下要严查,生怕查出个所以然来,这才不得拼着老脸不要,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甚至连感情牌都打上了!
姜泽冷眼看着殿中各人神色,斜睨了一眼姜衍和姜澄,见二人一个不懂如山,一个懒洋洋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戾气,觉得大家都是在看他好戏,又见孔志高眼眶泛红,忍不住咬牙道:“孔爱卿,你也不必如此妇人行径,朕又没给蔚侍郎定罪,你可别给朕先哭将起来了!”
众臣深知姜泽的性子,最是阴晴不定,这会明显是不待见孔志高了,见孔志高一张脸憋的通红,一副想哭不敢哭,想怒不敢怒的样子,不由得纷纷垂下头憋着笑。
姜泽纯属迁怒,他对孔志高并无多大恶感,只是不忿蔚桓夫妻不中用,居然连两个小娃娃都看不住,还将自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