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赵弘摆摆手,那人迟疑道:“主公,渠帅让你马上过……”
“我他娘的让你下去!滚!马上滚!”
赵弘破口大骂,那人急忙走了。
扭头的时候,听着城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声,赵弘已经眼睛红了,“狗屁的大哥啊……我他娘在这里受苦受累、劳心劳力,他还给我添堵。”
“你吃人了,你疯了。所以当然有反对的声音。”
老继摇着头,支开那医师,“换个地方当土皇帝,怎么样?”
“大哥自己说的啊!要为咱们所有兄弟负责!天公将军他们死的时候,他说的话你忘了吗?不会放弃任何人,去找个人过来帮咱们出谋划策……他找了什么狗屁办法?还把嫂嫂都杀了,就因为要对我泄愤。还他娘怀疑我跟嫂嫂……白痴啊!”
赵弘一拳砸在城墙上,随后才发现是右手,一边痛得死去活来,一边抹着眼泪,“土皇帝。皇帝谁做啊?韩忠临死前让那刘正来做……再不济也是大哥的……那我是什么?我如今一想起吃饭,就想吐啊,怕的不得了。我他妈都吃人了,回得去吗?大家都会说我是吃人将军,吃人的赵弘……我什么都不是了。我为了他张曼成,我他娘的什么都不是了啊!”
“不是还有你那些手下嘛。”
老继拍着赵弘的后背安抚。
“为了钱,为了命,他们很快会放弃我了。他们还可能散掉,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头开始。”
赵弘哭丧着脸,“那咱们来宛城拼死拼活,到底在干什么?朝廷那帮家伙又要剥削咱们了……难不成再杀几个人亡命天涯,然后忍不住又造反?还是听天由命,忍辱负重老死算了?”
他摇着头,站起来,“回不去了。”
望着城外远处密密麻麻的火光,无数顶营帐隐约可见,“我自从管理宛城,其实也学了一些东西。偶尔还会在想朱公伟在想什么,他会怎么做事……其实我也想大家往后能够好好来。这次太乱了,造反仓促,守城仓促,一切都仓促……可回不去了。那向前走,把局面打开啊。大哥却要从头再来……不会错了吗?还是会错啊!为什么不熬过去,再另辟蹊径?而且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波才过来……卜己那家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那个冷血的家伙。”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通风报信的?”
“我跟你直说,那是我的人,我一个小妾的表兄弟……可我在朝廷军有人,别人会怎么想?是觉得我厉害,还是觉得我其实和朝廷军有联系……大哥疯了啊,他一定会散布谣言。窝里斗,呵呵……他到底要干什么啊!信个毛头小子。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一箭杀了刘正那厮!”
“我没拦你。”
“你拦了,你把刀放在最合适出手的地方。”
“我想杀师宜官……当时他就在你身边。”
“那老匹夫,不是好东西。搜出木牍……他好狠啊,欺负我们没学问。”
老继笑了笑,站起来,突然有些头晕,晃了晃,扶住城垛道:“走吧,去见大哥……妈的,血流多了,头越来越晕了。”
赵弘急忙扶住,“没事吧?”
“没事,刀给你。”
老继将一把刀递向赵弘,赵弘接过,老继搂着赵弘的肩膀,“走,扶我去见大哥。”
“嗯……”
两人陷入黑暗中,突然之间,“乒——!”的一声,火花激溅,随后老继“嗬、嗬……”地喘气,吐着血开着口,“妈的,你还有力气啊。”
“你也不差。”
老继坐倒在城墙边,“我累了。替我活下去吧……”
“你……不怪我?”
“妈的,一定要承认啊!可你明明吐出来了。”
“草药没用,我就是漱口而已。刀柄上有毒……沾血才有用。我也不懂,反正医师懂,他还听我的就行了。我刚不是害怕烫伤,就是害怕沾上毒……你真不怪我?”
“不怪你。嗬……什么毒啊,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别吃我啊。不吃我、我、我就……不怪你。”
“快死了当然不利索了……临死你还不信我啊。”
噗!
快刀入肉的声音,赵弘哭道:“不过没关系,我说到做到,留你全尸了。手指不是我断的,那是你的功绩。”
“嗬……好好活下去!大哥他、他疯了!对了,咱们都是兄弟……以前说了,临死前告诉你们……我的名讳,我姓刘,字公续……其实,我才是最应该做土皇帝的人……我讨厌那个商贾皇帝,给没卵的阉人当儿子,他就是个白痴!”
“……汉室宗亲?!跟咱们兄弟一起,你活得累吗?”
“累,太累了。不过也爽过了,女人要多少有多少,钱爱怎么花怎么花,不开心了就杀杀人闹一闹……对了,既然你这么狠,临死送你一件好东西……我在家中有封信,你只要活着出去,送到中常侍赵忠之弟赵延手里,他会帮你剪除所有汉室宗亲……汉室宗亲一死,想要起义才容易。我要那皇帝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信不信,用不用,随你了。”
“那刘正……也会死了。”
赵弘摇着头,“你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能说吗?咱们能活得很好啊!他们内斗,咱们就能喘气。”
“不,你们的路子错了,我要看着你们也死无葬身之地……你得给我安葬啊!说好了!别吃我……虽然临死之前留下这条路,其实对你来说也挺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