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缘分啊,该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祈绣看到那把铜剑便已经确定了这个半跪在地上背对自己的人正是厉千帆,不禁诧异,在他转过身来之前连忙把手里的木棒扔的远远的。
先前自己打别的人他都能气成那个样子,这会儿他自己挨揍了,得气成什么样啊……祈绣心中不禁惴惴不安,可转念一想,就算他是千帆,也不能随便刨了自己师傅的坟包呀!这可是原则问题,不能随便原谅的。
这样一想,祈绣心里又急又气,顿时底气十足。
厉千帆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慢吞吞转过身子,脸已经黑成锅底,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对面的人一番。
唔,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愤怒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心虚,定定望着他。
厉千帆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自从遇到她之后似乎还没安安心心睡过一个好觉,在浣水城的事情暂且不说,为了她,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如今自己都已经躲到祭林深处,这个平日里鸟都不来的地方,依旧还是被她找到,还是以天降横祸的方式醒来,这丫头难道是他命里的煞星吗?
“你不是在浣水城吗?”祈绣似乎还没察觉到他的心思,诧异问。
早知道一路上这么多麻烦事,他才不会跟着她一起回长平。厉千帆牙关咯吱咯吱咬得愈发响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久不见啊……祈、绣!”
最后这一声称呼像是要用牙齿把她撕碎一样,祈绣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攒了点儿底气霎时间没了一半,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
“随意打人还有理了?”厉千帆面色铁青,这回他可是什么都没做。
祈绣闻言皱眉,看起来既愤怒又无辜,脱口辩解道:“谁让你挖我师傅的坟,把我师傅还给我!”
“挖坟?”厉千帆诧异,“你脑袋烧坏了?”
说到师傅,祈绣的底气越发足,“你挖了师傅的坟,偷了师傅的陪葬和骨头渣子,不要想抵赖!”
厉千帆听了这两句话便大约猜出她这般疯癫揍人原因为何了,强忍着火气问道:“你如何判定我挖你师傅的坟了?证据呢?”
祈绣指着地上的脚印,怒气冲冲道:“我师父的坟周围只有你的脚印,不是你是谁?”
“就凭这个?”厉千帆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他早晨来的时候路过祭林,一路上的确经过几个坟包,可就凭这个便断定是他掘坟盗墓未免太武断了。
纵然知道她脑子一根筋,可这根筋也太短太直了些,厉千帆冷笑,“你师父在天有灵,知道你这般聪明,想来也是死不瞑目。”
祈绣最崇拜的就是师傅,几乎将他当成自己的信仰一般,此刻师傅的尸骨不见本就心急如焚,被厉千帆这样一说气的几乎失去理智,回身摸起身边的木棒气势汹汹道:“不许你说我师傅!”
厉千帆忍无可忍,上前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木棒远远扔开。祈绣见状拔腿就要过去捡回来,然而腿还没抬起来眼前突然天旋地转。
自己竟然已经掉了个个被厉千帆夹在胳膊底下。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张牙舞爪挣扎着,远远看去像一只小八爪鱼。
厉千帆气头正盛,拔出身后的铜剑,二话不说对着她的屁股拍下去。
“你这丫头,无理取闹,下手这般横烈,不打不行!”厉千帆一边说一边揍她屁股,清脆的劈啪声伴随着祈绣的鬼哭狼嚎登时在祭林里传开。
他接连打了十几下,直到自己心里稍微顺了气才将人放下来。
祈绣一落地便远远蹦开,痛的龇牙咧嘴,一边揉着自己火辣辣的屁股,一边对厉千帆怒目而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还隐约泛着泪光。她本生的古灵精俏,如此表情宛如一只受了委屈还死不认错的小兔,让人看着又气又恨。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没挖你师傅的坟,更没偷你师傅的陪葬。早晨来往祭林的人多了,至于你说的脚印也许是我的,但那最多是我在你师父坟前经过,拜托你下回稍微动动脑子。”厉千帆道,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祈绣被他这般一吼却没有刚才有底气,不服气哼了一声,“你骗人!我明明看到师傅坟前只有你自己的脚印。”
如果站在面前控诉他的是个正常人,他早就条理分明解释清楚了,偏偏此时站在面前的并不是个正常人。厉千帆深吸一口气,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默默劝解自己三五遍之后才道:“第一,我从不骗人。第二,我给你做个假设,若你师父的坟在两天以前便被挖了,那么先前那场大雨早已经将那人的脚印冲刷掉。而我不过是今日一早碰巧经过你师父的坟,才让你误会。”
祈绣认真听他说话,脑袋飞速运转,努力跟上他的逻辑,半晌后有些犹豫不决道:“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
是很有道理好不好!
“可是……可是……”祈绣从一开始的信誓旦旦变得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喃喃自语,“那怎么办呢?我找了这么半天找错人了,那挖坟的贼已经逃走了,我去哪儿找师傅呀,说不定等我找到师傅的尸骨,他早就被那人炖了汤喝了……”说着说着竟然掉起泪来。
纵然不明白祈绣口中的用死人尸骨熬汤喝的说法从何而来,但厉千帆听了这般描述依旧险些将隔了两天的隔夜饭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