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你一定要等我,别走得太急,别走的太急。
忽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园的寂静,一抹青色的身影穿过重重梨花,出现在潘爱子与夏蝉眼前。
“姑娘,奴婢听外头的宫女太监们说,西夏国国主主动前来议和,皇上龙心大悦,所以特赦天下。打今儿个起,姑娘再也不用被禁足在笼香阁了。”
闻言,潘爱子面上不曾流露出半分喜色,只是慢慢的将红色锦盒的盖子盖上,抬眸瞧了眼金粉,随即闭目。
“姑娘,皇上还下了圣旨,今晚除却冷宫的之人,其余各宫主子都要出席参加宴会,为西夏国国主接风洗尘。”
诚惶诚恐的将最后的话说完,金粉小心翼翼的偷瞧了眼潘爱子,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不免心里有些发虚,将求助的视线望向夏蝉,夏蝉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出声。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皆误以为潘爱子已经睡着了夏蝉与金粉正欲回房拿毯子给她盖上,忽听得潘爱子语声平淡道:
“那就出席吧,素点就好。”
语毕,潘爱子睁开双眸,起身朝室内走去,夏蝉与金粉则紧随其后。
夜幕降临,星子闪烁,明月高悬。
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并未挽发髻,头上只戴了薛靖送的玉蝶,带了夏蝉,潘爱子便这样简简单单的前去出席西夏国国主的接风宴。
就在她主仆二人刚离开笼香阁不久,终究放心不下潘爱子的拓跋君豪暗中偷偷跟随。
宴会是在御花园举办的,灯火通明,花香怡人,莺歌燕舞间,酒香扑鼻,丝竹绕于耳。
潘爱子捡了角落的地方安静的坐下,环顾四周,除了良妃与公孙蓉儿之外,其余妃嫔皆是陌生的紧,想起除夕夜时,静妃的浅笑盈盈的脸,心下不由低叹。
静妃也是个苦命的主,自打入宫之后,一直与世无争,然终究还是受其家族所累,被送往皇陵守墓。或许对静妃那恬淡的性子而言,皇陵那样安静之地,可能是最适合的避居的吧!
正沉思着,太监尖锐的通报声想起,随着众人齐齐相迎,身着龙袍的薛谨之与西夏国国主有说有笑的朝主位行去,跟在薛谨之身旁的,便是永远温婉贤淑的公孙蓉儿。
因着荣亲王是国丈,让西夏国臣服,他也出了些功劳,所以薛谨之便也安排他出席宴会。
众人落座之后,薛谨之笑着宣布宴会开始,视线好似无意的环顾了下四周,经过潘爱子时,稍稍停了片刻,这一细微的举动尽数落入公孙蓉儿眼中,令她心下暗暗恼怒不已。
宴会开始后,便是歌舞,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众人也都很是尽兴,然忽地,御花园外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一时间,原本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薛谨之以及西夏国国主还有公孙蓉儿皆被侍卫护着。薛谨之想要跑出侍卫保护的圈子,却被公孙蓉儿伸手拉住。
“皇上,龙体要紧,您若有事,天下子民可如何是好?”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令薛谨之怔愣、犹豫当场。
人群慌乱奔走中,唯有夏蝉始终不离不弃的护着潘爱子。
很快的,两抹交织的身影便以风的速度,跃入御花园内,打的难解难分。
忽地,只听得西夏国国主喊道:
“拓跋君豪,是拓跋君豪。”
拓跋的姓氏,只有游牧民族才有,而且是王室专有,经西夏国主那么一喊,在场的潘爱子与荣亲王皆是心下一惊。
潘爱子心下已然猜测了个大概,若是猜的没错,定是拓跋君豪不放心她出席宴会,所以偷偷尾随而来,却被西夏国主的护卫认出是当初偷梭罗果的刺客,所以便大打出手。
怎么办?怎么办?拓跋君豪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如此冲动啊?眼下人那么多,他怎么能脱身啊?
心知身份别识破,再不可能在皇宫内藏着的拓跋君豪手中剑招越发凌厉,逼得对方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
不待潘爱子回过神来,她的手便被拓跋君豪宽厚有力的手抓住,娇小的身子被他单臂夹住,几个起落,便跃上了屋顶。
此时,御林军皆已感到,薛谨之厉声下令道:
“弓箭手,把刺客给朕射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荣亲王慌忙朝公孙蓉儿打眼色,公孙蓉儿误以为父亲是想帮她,让潘爱子被拓跋君豪带走,那样的话,她便能独占薛谨之,遂忙出言道:
“慢着。皇上,爱子妹妹还在那贼人的手上呢。若是弓箭手就那么,爱子妹妹也会丧命的。”
薛谨之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然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潘爱子就这样被拓跋君豪带走,真的不能。
“嗖”的一声,就在薛谨之六神无主之际,一枝箭呼啸着破空而去,直直的朝拓跋君豪射去。
因着拓跋君豪是背对着狂奔,潘爱子却是面朝御花园的,见飞箭疾速而来,想也不想,便拼尽最后的力气,推开拓跋君豪,以自己的身子接下那致命的一剑。
娇弱的身子就想一只断翅的蝴蝶,秀发飘扬,玉蝶落地,碎成片片,倾城眉眼,含着的是那淡然若风的笑。
耳旁听到拓跋君豪撕心裂肺的呼喊,潘爱子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吐出的是“快走”两字。
望着潘爱子清澈明亮的双眸中,那万分的恳求,那极尽哀求的眼神,拓跋君豪泪流满面,最终黯然回首,没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