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向来是个敢想敢干的主儿,如今心中激荡着为国请命的情怀,更是一刻也等不得,当即起身,前往了南京城中的家中,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想要匡扶社稷,不能以一介儒生身份,必须成为当朝大员,说话才有分量。
然而,当他在南京书社的集会上表达了这个想法之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得到那些同年、好友或者后进书生的支持,反响者寥寥,黄道周不明所以,忙私下找到朋友了解其中真意,但是无论以前交情如何,那些为官的熟识之人全都拒绝了他的拜访,幸好老友刘宗周的弟子黄宗羲执掌国子监,听闻之后,前来拜访,否则黄道周都不知道如何收场。
如今的国子监地位不如从前了,秦王开班陆军讲武堂算是掀起了各种学堂的新风尚,如今大明各种国办学堂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国子监已经变成了一个专门做学问的地方,打交道最多的衙门是图书馆和博物馆,若论文风鼎盛,天下谁能比得上江南,当黄宗羲提出把国子监迁移到南京的时候,立刻得到了天子和秦王的准许,其中天子最为支持,毕竟他早就厌烦了儒生在经筵之上的夸夸其谈。
黄宗羲以私人身份拜访了黄道周,在黄道周表明有入朝为官,且要明确介入皇权之争的意图之后,黄宗羲第一个想法便是后悔,他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个,他以为黄道周是不甘寂寞,想要出山讲学论道,若是真有此意,自己这个国子监祭酒的位置让出来也是可以的,但是不曾想,黄道周这个古稀老人,竟然还有如此宏图大志。
震惊之余,黄宗羲私心却是想着明哲保身,万万不可卷入这个漩涡之中,对于皇权之争,黄宗羲根本不想参与,虽然他的老师刘宗周如今掌了督察院,但是如今朝廷的政治形势很微妙,所有人都知道,秦王想要皇位,那是唾手可得,谁也挡不住,这种形势上,何必飞蛾扑火呢?保持如今这个局面,就很好了!
“老先生,如今国朝新政,入朝为官,已有定制,并非以往那般随性了。”黄宗羲想了又想,他不准备和黄道周辩道,他自认为不是黄道周的对手,索性让其当不成官,如今朝廷额局面,只要进不了京,最多也就在报纸上发发牢骚罢了。
黄道周似有准备,轻咳一声说:“老夫听说,虽有新政,仍有论名望、才学选任官吏的呀。”
黄宗羲微微一愣,若从江南,更精确的说,从江南士林这方面来看,论名望和才学,没几个能超过黄道周的,若是按照旧制,凭借黄道周这些年的作为,直接入阁拜相也是等闲之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朝廷本就有意把当官和儒生分离开来,而所谓名望,得朝廷或者说秦王承认的名望才是呀,就算你黄道周再有名望,秦王会把你弄进朝廷找自己的不自在吗?
“老先生说的没错,但却有些误解,论名望为官那是在乡里村社,如今国朝定下了循吏制度,莫要说入阁,即便是主政一县,也需要拥有地方工作经验。”黄宗羲微笑说道,惹的黄道周脸色有些难看。
黄道周以前为官,就走科举入仕的路子,进士之后便直接在京城为官,根本没有地方工作经验,黄宗羲见黄道周不说话,又说:“若论才学,天下何人比得上石斋先生的,只是只凭才学,若得地方大员推举,可进国子监、翰林院等部门,如今这些部门都转移到了南京,修书论道,正是缺人的时候呀。”
“仅仅是修书编撰?”黄道周又听黄宗羲解释了几句,问道。
黄宗羲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做学问就是做学问,不论时政!”
黄道周脸色更加难看了,如今两京制度早就取消,远离京城这个政治中心,会有什么作为呢,而且只是编撰书刊,不论时政,自己的心中大事该如何成行?
“如此,便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黄道周思索许久,不甘心的问道。
黄宗羲直接摇头,办法自然不是没有,却有和没有一样,若从地方坐起,倒也有入朝为官的可能,但是黄道周已然古稀之年,能熬到那个时候吗,再者说,如今京城传来消息,秦王有试行退休制度,便是军机处重臣,超过七十五岁也得退休。
至于另一个直入中枢的法子,便是成为秦王的顾问,虽无职衔权柄,却可近身建议,但一黄道周想要做的事,秦王万万不会把这么一个麻烦放在自己身边的。
黄宗羲微微摇头,说:“着实没有良策了,哦,老先生拳拳之心倒也并非无处施展,老先生创办的士林报,标新立异,在京城也是极为畅销的,听闻天子也是日日拜读的呀,报纸刊物虽然是秦王首创,却也为平民百姓抒发言论,影响中枢铺平了道路......。”
这些话本来只是劝慰之言,但是黄道周的神情却是呆立在了那里,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缘木求鱼了,若想影响中枢,何必入朝为官,报纸刊物也是一大利器呀。
在黄宗羲走后,黄道周久久不能平静,他心中思索着士林报之事,心中渐渐有了计划,他急忙赶往了文社,找到了负责刊印士林报的管事,与以往多以文章相赠或者论道辩经不同,黄道周竟然询问士林报的售卖情况,特别是京城的售卖情况。
管事有些吃惊,以为自己私下的小动作被主家发觉了,但是回答了之后,才知道黄道周是在询问士林报在大明的影响力,管事自然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让黄道周有些不敢相信的是,士林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