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了士林报的影响力和受众人群之中,黄道周回到家中,十余日不见客,整日在书房之中,终于写出了一片宏论,编造了一个笔名,刊登在了士林报上,这篇宏论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终点燃了覆灭大明的导火索。
黄道周的写的宏论非常标新立异,大谈天子禅位之事,并且从各类蛛丝马迹之中分析出,秦王已经有了登基称帝的想法,而最好办法就是让天子禅位,让位于秦王,完成皇权的和平交接。在最后,黄道周还写明了天子禅位的整个过程,描写的极为详细,整篇文章堪称以秦代明,受禅登基的计划书。
显然这是黄道周以退为进的谋略,先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展现在世人面前,若秦王真的如此,便是早有预谋,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若秦王没有如此,接下来就是逼迫秦王自证清白,最后还政天子。
显然这是黄道周的阳谋,只是剧情并未向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
京城,军机处。
“气煞我也,东林逆党败坏朝纲,本王饶过了他们,清流们整日夸夸其谈,不知政事,本王也容忍了他们,没想到却背后捅了本王一刀,当真是目无法纪,真当本王是软柿子吗?”孙伯纶当着在场所有重臣的面,把士林报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上面四字标题极为显眼:天命归秦!
当值的军机处重臣全都没有敢说话,躲避着秦王冷峻的面容,孙伯纶环视一周,他当然知道这是黄道周这个迂腐酸儒的勾当,即便是署了个笔名,也逃脱不了东厂的监察,他担心的是,朝中这些从自己执政之前留下的老臣参与其中。
“看来江南之变,本王杀的人是少了一些!”孙伯纶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军机处中所有的重臣都抬起头来,如果以杀伐处置此事,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虽然秦王很重名声,但是若权力保不住了,名声又有何用呢,所有重臣都不敢再置身事外了。
众人相互看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也是今早得到的消息,消息来源也是来自这版士林报,虽然已经预感到一场巨大的政治漩涡已经开启,但如今尚且处于形势未明的阶段,想要发声,却又不好表态,几个重臣相互看看,眼睛落在了吴甡身上,吴甡端着茶杯,貌似不经意的微微摇头,算是表明了态度。
虽然吴甡一向敢于谏言,堪称当朝魏征,但是此时表态,除非支持秦王,甚至提出比秦王更激进的法子,否则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
众人都不敢表态,吴甡放下茶杯,冲着百无聊赖的周士奇微微一笑,周士奇站了起来,这下众人才算是长出一口气。
因为秦王强势,吴甡忠直,其余内阁重臣也多有功勋,周士奇这个大明首辅重臣早就成了花架子,其虽然执掌吏部,但是选人用人的权力向来是被秦王总揽的,周士奇倒是也乐得当甩手掌柜,平日倒也落得宽厚的名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内阁诸大臣之中,他周士奇才是秦王的心腹。
周士奇站起身,端起茶杯,递到孙伯纶面前,轻声说道:“殿下何必动怒呢,如今形势不明,倒也不好决策如何处置呀。”
“周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任由酸儒悖逆妄言吗?”孙伯纶正在气头上,神色不悦的问道。
皇权之事,他只和自己的儿子摊牌了,说到底,孙伯纶如今只想着让儿子开朝定鼎,创立基业,这样既能延续权柄,又可以不背负篡位的恶名,实际上,鉴于孙东符在里斯本的优秀表现,孙伯纶早有准备,准备等孙东符回来,便让他以大都督府长史身份参与朝政,先抓住兵权,过几年在入阁,十年之内,把秦王之位传给他,这样一切便由孙东符掌握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黄道周横生枝节出来,竟然玩起了以退为进的把戏,把自己心中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广而告之,即便是安然渡过今日的危机,日后行事也是多有不便了!这让孙伯纶如何不暴怒呢,若是东厂早得到这个消息,孙伯纶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处决了他黄道周。
周士奇见孙伯纶暴怒,说:“情况也不一定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坏嘛,殿下的担心有些多虑了。”
孙伯纶狐疑的看向周士奇,对于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首辅大臣,孙伯纶了解极深,知道周士奇能力一般,但看他今日的表现,似乎颇有想法,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回思了事件发生之后获得的一切消息,想了许久,却也没有什么头绪,心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论谁人最能称之为旁观者,自然是他周士奇了。
周士奇笑了笑,说:“殿下,下官倒是觉得,引发变乱的可能性倒是不大,如今国泰民安,殿下又多行仁政善政,且对天子礼敬有加,从未有忤逆之事,除了那些无事生非的人,谁愿意参与到变乱中去呢。”
“那你认为,会有什么结果呢?”孙伯纶听得周士奇说的头头是道,心道也是,顶多也就是一个书生酸儒附和一下,只要处置得当,不可能有大的变乱,于是认真的请教到。
周士奇脸色严正了许多,环视一周,轻咳一声说:“无关人等退下吧,书记官也退下!”
军机处的吏员全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