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蒂端着葡萄酒杯,浅浅的一口又一口的品着,同旁边的凯瑟琳夫人说这话。
“真好。过不了多久,霍尔蒂就会加冕为匈牙利国王吧。”
“嗯,基本已经安排妥当了,多亏了纳吉他们在中间帮忙,反正候选人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也选不了别人。我们已经决定了,谁选费迪南就算叛国。”
霍尔蒂回答道。
这蕴含着深刻民主真理的话语让凯瑟琳夫人沉默了片刻。一般来说,国内的小地主和小贵族们倾向于佐伯尧,而大贵族们则更支持费迪南。
“如果我当选国王,我会把佩克什伯爵的头衔留给杰斯卡。”
霍尔蒂若有所思地说道,凯瑟琳脸上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布达城堡的宴会厅内,鲁特琴、曼陀铃琴和笛子的乐音飘扬跃动,霍尔蒂的支持者们举起酒杯,大快朵颐,享受眼前的好光景。
而斯特凡则指挥着佩克什伯爵麾下的军队沿着多瑙河一路向西,他们的目标是在布达佩斯西方大概一百三十公里的布拉迪斯拉夫,日后斯洛伐克的首都,现在习惯上被称作普雷斯堡的重要城市。
那里距离维也纳不过六十公里,匈牙利王后玛利亚·哈布斯堡从布达佩斯逃离之后就去了那里。
四个步兵旗队,四个骑兵中队,以及两门六磅炮,斯特凡手下清一色是霍尔蒂在和佐伯尧开战前便加入军队的“老兵”,虽然实际经验不足,但已经是佩克什伯爵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了。
斯特凡骑在一匹雄健的红马上,他穿着一件从奥斯曼人手里缴获来的板链甲,头盔上的白色羽毛迎着风抖动着,空气中的寒意和身后吹过的凉风让他感觉身上的疲乏已经多了一些。
他摸了摸手上的权杖,一种名为布拉瓦的圆头短锤,这东西的杆很短,末端连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头,这是东欧军队中代表权力的一种仪式性武器,本来是斯特凡家族的传家宝,传说是他的祖先在为匈牙利安茹王朝效力的时候得到了这件武器作为赏赐。
当然传说的真假不能确定,但是自从得知了斯特凡已经被佩克什伯爵任命为军官之后,斯特凡的父亲就亲自带着这柄武器亲手交给了本来没有继承权的斯特凡。
父亲的认可让斯特凡心中窃喜,他从来都不是孩子中最得父母疼爱的,既不能像长兄那样继承权,也不想几个弟弟那样精通拉丁语和希腊语,但是现在他是最有出息的。
斯特凡很清楚,眼前这一切都要感谢佩克什伯爵,如果没有霍尔蒂他不会像眼前这杨幸运。
所以斯特凡小心翼翼的认真完成佩克什伯爵交代的任务,将队伍带到普雷斯堡去,控制那座通往波西米亚王国和奥地利的重要城市。
但是即便按照伯爵制定的操典,一路小心进军,从布达佩斯向普雷斯堡的进军远远算不上容易。
年轻的指挥官面临三个方面的考验。
第一个方面来自军队本身,虽然步兵们几乎都是从农奴征召来的,只要服役满年限便能获得自由身,而且退役后还有金额不少的年金可拿,但是人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士兵们并不想刀头舔血去等几年后遥不可及的自由和黄金,他们深谙活在当下的生活哲学,行军路上一直都有农奴士兵逃走,四个步兵旗队减员相当严重,八百人的兵力还没有到普雷斯堡就已经溜掉了一百多人。
斯特凡曾经找底下的步兵聊过天,发现有些人的确是宁可当个操持木犁的农奴也不愿意战死在沙场上。斯特凡一边痛恨这些人毫无报国情怀和远见,一边派自己的老伙计梅杰里指挥两个中队的骑兵游弋四周,专门捕捉逃兵。并且下令在军中执行严格的连坐制度,一人逃走,整个旗队都要受到惩罚,勉强通过高压态势暂时稳住了形势。
当然,斯特凡也没有忘记向霍尔蒂诉苦,佩克什伯爵前几日已经回信过来,将再给他派四个新组建的骑兵中队作为支援,为他增加一些眼下正匮乏的机动兵力。
除去逃兵,斯特凡面临的第二个困难就是上匈牙利本身。这块土地本身就是匈牙利国土内最接近奥地利和波西米亚的地方,德意志人在这个地方影响力很大,同时这里也有大量土地属于亚诺什·佐伯尧。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本身政治光谱就是反对佩克什伯爵的,斯特凡需要小心地应付这里的各方势力,安抚那些佐伯尧的支持者,向他们宣布佩克什伯爵宽大为怀的政策,同时迅速掌握佐伯尧的庄园和财产。
招安佐伯尧原本在这些庄园的管事,让他们尽快跑去布达佩斯向霍尔蒂报告,另外就是从原本佐伯尧的庄园内拉出不少农奴,作为壮丁拉到布达佩斯去编练新的步兵旗队。
这项工作太过复杂,斯特凡处理起来很难得体,毕竟他是一支派去普雷斯堡的军事先遣队,攻城略地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复杂的政治工作实在是超过了斯特凡和这支部队的能力范围。
斯特凡也唯有指望着霍尔蒂能够尽快亲自到达上匈牙利,解决这里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
所有困难中最后的,便是斯特凡是第一次作为方面将领指挥部队行军,过去他只要执行佩克什伯爵的命令就好,现在他要顾虑到部队的方方面面,从后勤补给到日常的军事训练,从侦查敌情到行军扎营,所有出现的问题都等着斯特凡去拿主意,下决定。
要做到这些都不出纰漏,对于缺乏军事经验的斯特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