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无雨天阴。
楚城有禁军卫出没,并不是当下让我不安的起由,然让我忐忑难安的是,相比其他渝州各郡各县,楚城此时的戒严程度,远远比不上我一路经过的郡县。
当然,其中原因慕容曜不是未同我分析过:对于容舒玄当下只搜不防的政策,慕容曜认为他是故意而为之,一旦我们轻敌松懈防备,便会自动露出马脚;另一方面,当下湛江洪灾正盛,他未在迎江门设重防,也是料定了此时我们不敢贸然过江。
我素来不喜容舒玄的自负过人,然当前紧要关头,他这自大,却误打误撞的得了人心一回。
卯时城门一开,我们八人三路先后出发:慕容曜便带着兄长先行前往江村,检查出行渡江的船只是否就备,以及当下湛江的水势情况;而晋儿和李昭一道,继续扮作大小师兄弟,先我们一步混出城。
至于我和小梅两个女流之辈,自是与柳飞一道,押解着那滑头精牛儿前往江村与前两路人马汇合。
如此安排,一是我眼下对牛儿就是种威慑般的存在,二是柳飞是目前他们几个男人中,最适合保护我的人选。
为何呢?
此时回头瞧了瞧我身边这个委屈巴巴,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姑娘”,若我们不说破,谁会想到他乃是如今北燕靖德帝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呢?
转过头,见小梅盯着柳飞亦是偷嘴笑个不停,我忙使了个眼色打止住,以免气氛更显别扭。
人至迎江门,刚过例行检查后正欲出城去,不想此时忽来了个意外客,挡了我们的去路。
“牛儿?”
对人精神抖擞地走上前,把垂头避闪的牛儿转视了圈,态度立马更见热络:“我还说自个瞧走了眼,幸好不放心赶上来瞧了眼人,还真是你小子!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连哥哥我的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牛儿偷偷地张望了我一眼,怯怯地招呼上:“金三哥好。”
“好什么好!哥哥我最近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一见你小子又无所事事的在城里瞎混,更加不好了。”
说着,这金三哥把我们几个挨个看过,面色间露出了几分疑色:“牛儿,你和这两位师太,还有这小姑娘是一道的?”
而胆虚的牛儿,哪里招架得住对人的盘问,立马把头垂得更加怯懦,一言不发地僵在人前。
正见气氛不妙间,忽然柳飞上前迈了一步,亲热地和牛儿挽在了一处。
柳飞笑甜甜地招呼上:“您就是金三哥啊,三哥好,牛儿哥常跟我提起您呢。”
柳飞声音向来中性偏轻,此时故意尖着嗓子一招呼,惊得我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看样子是演上了。
嘴甜话好谈,金三哥摸着脑袋瓜子憨厚一笑,忙问到:“小姑娘,看样子你和牛儿关系匪浅啊,你们俩—-”
“三哥真讨厌,你瞧我们什么关系呢?我个黄花大闺女的,脸皮薄,您这不是存心臊人家脸面嘛。”
一个措手不及的娇嗔,牛儿抖了抖,我颤了颤,口里因不忍直视念起了阿弥陀佛。
这金三哥目瞪口呆了好一阵,转而哈哈哈大笑地朝柳飞赔上不是:“是三哥的不是,是三哥的不是,一时看走了眼,误会了些事儿。”
柳飞道:“三哥是不是见我与牛儿哥当街勾肩搭背的,故以为我是什么来路不白,混迹烟花地的女子?”
金三哥一听,也是急得跺脚:“妹子误会,天大的误会!”
柳飞俏皮的哼哼间,拐了拐魂头早失的牛儿,挺入木三分地学起了小女儿家的脾气口吻:“我没误会三哥什么,而是一想到牛儿他以前老是流连烟花柳巷,不知上进,心中莫名来气!”
金三哥忙劝和上:“男人没娶妻生子前,都是混账,妹子你是个好姑娘,那些烟花女子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消消气,消消气,都怪我这人嘴欠,什么有的没的都朝嘴外扔。”
说着,金三哥为了将功折罪,连忙耳提面命地教训起牛儿来:“你啊你,瞧人家多贴心贤惠的小姑娘,也是老大不小的人,该收收心做点正经事儿了!别三天两头跟掉了魂似的朝那烟花柳巷跑,银子白糟蹋不说,还浪费大好光阴!哥哥不是看着从前左邻右舍,你爹妈去的早得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这泼皮的事儿!”
硬的撑了场面,自然得软和软和气氛。
“牛儿,既然寻了好姑娘家,就该本本分分的过日子,要是以后再让我逮住你四处瞎混,我金老三第一个饶不了你。听明白了没?”
牛儿此时跟掉了魂似的,愣在当场,金三哥见状,不免火气旺了些。
“哑巴了?问你听明白没,非得我收拾你一顿才记事儿?!”
柳飞倒是眼疾手快,暗中使了个劲儿,牛儿连忙忌惮深深地点点头。
金三哥得了满意答复,此时威严一收,问上柳飞:“对了妹子,三哥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是哪儿人氏?”
柳飞巧答:“三哥叫小妹柳儿便好。我啊,不是本地楚城人氏,老家在信阳。”
“云州信阳人?听说过,人杰地灵,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呢。”
得了个大概,这金三哥似乎也觉得第一次见面刨根究底不好,忙改口给牛儿这小子说上好话:
“柳儿小妹,你可莫嫌他这不好那不好的,这小子也是个苦命人,从小没了爹妈管教,自然路走歪了些;现在好了,等你嫁了牛儿,有了娃,好好约束着,他的懒散性子自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