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来意间并未有不利于他的迹象,再加之现下谈及朝廷悬赏的巨额赏金,牛儿神情飘忽了阵,渐渐陷入痴迷贪婪的状态。
半响后,我听他激动地说到:“朝廷可是悬赏一万两黄金捉拿你,一万两黄金!若把这些黄金堆放在一处,得有座小山高吧,试问谁见了不动心,不眼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祖祖辈辈先人传下来的至理名言,无论过去,现在亦或是将来,它永远都那么现实,那么的发人深省。
他又入魔地说到:“你们根本体会不到我们这种人想要改变命运不公的迫切!像我们这些底层贱民,从小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苦日子,即便是穷尽一生,任劳任怨,也换不了别人一个睐眼相待;因为你们这些人的眼睛,从来都是长在脑顶上的,而我们这些穷酸汉在你们眼里,别说是个人,可能连臭水沟里的虫子都不如。”
“荣华富贵,命途好坏,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只知,人若自轻,必为人轻。”
“是啊,谁叫我牛儿这三分天命不好,所以要靠那七分后天打拼;别说七分,我十分努力都用上了,可有什么用呢?您这样高贵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机遇对我们这些下等人而言,是多么弥足珍贵!”
我哼哼一笑,应上:“这么说,为了摆脱穷困潦倒的境遇,什么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勾当,你都干得出来,毫无底线可言?”
“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什么良心底线?我牛儿向来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想活得人模人样,就得够狠够昧良心。”
“穷”字的可怕,我这一生虽未有多少体会过,但亦知它是人心间一个难以摒除的鬼魅心魔;既然立场不同,境遇不同,我为何要极力规整他内心深处的底线呢?
想想间,此时的我似乎也不太在意这是非论断,反而因他的生活所迫,有些理解他的背信弃义。
然理解是一码事,但不代表我会因此而让步,让事态滋生出危及到自我一方的祸根。
我道:“话虽如此,可就怕你有命贪,没命花那一万两黄金。”
此时缩在角落的牛儿并未吭声,直睁着惊恐的大眼望着我,时不时从眼神中暴露出的闪烁,已经很好的说明他此时对我的话题,感了十分兴趣。
“想知道为什么?”
当下虽无声,然我和他对峙的气氛间已掀起了狂风巨浪,催得局势节节攀升。
我身子微微一侧,单手托腮,回望上牛儿那头:“虽说你是个平民百姓,见识不广,可你仔细回想回想,大历这些年来,何时出过如此之广之重的通缉悬赏?即便是那些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匪盗之徒,官府顶天悬赏也不过百两白银,可我一介区区女流之辈,却值得上朝廷万两黄金重赏;你在眼红赏金间,难道就没想过其中缘由为何?!”
牛儿懵然许久,然依旧琢磨不透其中玄机,不住地摇头:“这是朝廷的事,哪里轮得到我这等贱民多揣测。官家对外不肯宣扬,肯定有他们的顾虑,我也惹不起。”
“你这话虽说得糊涂,然有一点你却说在点子上,我的确是你惹不起的人。牛儿,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好奇心是人性的一部分,既然他已经被我带到坑边,我想只要这手好奇再轻轻一推,他便乖乖地入坑受我摆布。
而当下,他这个点头得来,全不费功夫。
满意而笑间,我眉眼间不由生出了千娇百媚:“若我告诉你,大历王都中的正宫皇后娘娘眼下走失了,你倒说说看,她人值不值皇榜悬赏的一万两黄金?”
“你,你说你——你是?!”
对人当下反应,比我预期中想象的效果还要好,还要赏心悦目,我自然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傲态,暂且由着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也不知欣赏了他这失态模样多久,缓过神来的牛儿,结结巴巴地问上我:“若,若您说得是真,那,那为何您要放着大把荣华富贵,跑着是非之地来受苦?”
“那是我的事,轮不着你来过问。”
说着,我人从圆凳上支起身,从容淡定地走到了牛儿跟前。
我道:“看你这反应,似乎是信服了我之前所言。所以我再次提醒你一遍,那一万两朝廷赏金,你绝对没命花。”
“为,为什么?”
他此时的反应很合情合理,眼见快到手的金子化成水,况且是百年不遇,飞黄腾达的好机会,谁又甘心错过呢?
我笑了笑,挺同情他的说到:“因为我这个人很记仇,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百倍不好过。”
言间,我顺手从旁边花瓶中抽出一个孔雀羽,从头至尾地顺了遍,便将它支向牛儿,把他躲躲闪闪的脑袋给定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很清楚,朝廷既然肯出这个重赏捉拿我,自说明当今天子对我是有多么重视。若届时你真敢出卖了我,让我再落入朝廷手中,往后日子虽不好过些,但我毕竟还是大历的皇后,要取你这条狗命,甚至是让你抄家灭族,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结结巴巴到:“我,我没犯事,是良民,还给朝廷立了大功,皇,皇上为什么要杀我而不赏我?”
“你是蠢得听不懂人话吗?杀你,是因为你冒犯了大历的皇后,这个理由足够了。”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皇后娘娘凤驾,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饶了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