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彻底回归平静。
以前课后午间总能听到的那种勾肩搭背约打篮球,插科打诨的声音,没有了。
甚至整个教室都死寂了。
上午第一堂课一下课,不少同学便一秒不能撑地趴倒在桌子上,整个教室昏沉一片。上堂课的英文书本懒得收,我怔盯着教室门口空空荡荡的走廊发呆,直到盯着数学老师夹着教材走进教室,觉得他的脸都死气沉沉的。
“最后两道题又错了。”
前排的女生对着刚发下来的数学作业哀怨。
景向晨是学习委员,正在发数学作业。发到我的时,脚步缓缓停驻,我头也不抬地伸出手去接——我也不想伸手的,可是以前他每次发作业都是,我不伸手去接他不给的,不像到别的同学那里直接飞天一甩。
伸了手,他还是没有给,脚步仍顿在原地。
我垂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可是全身知觉还是都感受得到他目光带给我的压力,那压力逐渐要破裂我的冰冷……
僵持了几秒,我伸出去的手再一步往前,直接丰衣足食地将作业抢了过来,从他手里。
我全程没有抬头,以至于伸出去的手有些微的偏差,触到了他的手,竟有点冰,冰得我指尖一颤。
心里更是烦躁,我更没有抬头。
“景向晨,你的呢,先借我抄一下正确的解法。”
不待身边的人回答,前排的女生便径自微侧过身,由景向晨手中一叠作业本中抽出最后一本——他发作业时发到自己的习惯先塞到最后。她翻开一边抄写一边还笑着跟景向晨搭话:“原来是要先分解因式啊!景向晨,你好厉害哦,分解完这样左右加减一下就解决了,好容易的感觉,我怎么就一碰到这种求值域的题就犯晕呢……”
声音里是浓浓的崇拜,和淡淡的娇羞。
前排的女生很漂亮,跟我不是一个类型,很娇俏甜美的那种漂亮。
她叫卢文雪。刚开学那段时间还经常能听到她跟同桌悄声谈论景向晨,后来随着景向晨的某些行为越来越明目张胆,慢慢的她们就不再谈了。
可只有我听出来她唤景向晨时与别人不同吗?最后一个“晨”字拖长小半个音节,带点嗲嗲的拐弯。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印证。听到她娇柔的声音,我沉重的脑袋竟鬼使神差地就抬了起来,眼眸不带多少情绪地瞟过去。
就在我抬头转眸过去的一瞬,一双眼睛也由前排几乎同时偏移过来。
四目相对。
景向晨下意识的转眸还带着些微的怔忡,但很快黑白分明的眼睛蓦地变深,就那么沉沉地看着我,眼底暗涌着各种情绪。
我不想去读取,别开了视线,再次低垂了头。
但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一丝……意外。
“过两天就期中考试了,真怕考到这方面的题呢!”前排又是一声娇柔的苦恼。
“我教你啊。”
似隔了几秒,头顶景向晨回应的声音也有点……柔。
第二次,我低垂的头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抬眸便直直地撞入刚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景向晨学习好,颜值高,人又阳光爱笑,找他讲题的女生从来都不少。但以前他对女生都是有礼而疏离的(除了我),讲题就讲题,从来都是一副专注认真心无旁骛的样子。可自那天后,景向晨像开启了某种开关。他不仅教了卢文雪,还教了另外几个女生。他一向风趣,讲讲题,间或笑闹几句,大家欢欢乐乐,一派繁荣昌盛。
“谢谢你,景向晨。”
期中考试第一天的考试结束后,我回本班,由前门一进去,就听到最后一个“晨”字拖长小半个音节,带点嗲嗲的拐弯。
“今天数学考试最后那道求值域的题我竟然解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解得对不对就是了。”
伴随着那含着几分羞意的娇柔声音,我面无表情径直走向自己桌位,落座。
教室后排那个回应的声音似有几秒的延迟,然后才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柔意问:“你的答案是多少?”
“好像是……正负一之间,对吗?”
“我的也是正负一之间,对吗对吗?景向晨。”
同样的笑意和柔意:“我的也是正负一之间。”
女生乍然惊喜的声音激起我心底一阵烦躁——我的是正负二之间!!
考试这两天的晚自习遵从自愿,考完试大部分的同学都直接自行活动了,此时仍坚持归教室上自习的同学寥寥无几。我入座后认命地掏出物理练习册,临时抱抱佛的脚指甲也好,期冀明天的物理考试不再像今天数学一样无所事事,面对大片大片的空白闲得发慌。
但不知是后头的声音原本就不算小,还是被略显空荡的教室回旋放大了,总之第七排有说有笑的声音传来,竟清晰如在耳畔,十分打扰前面第三排的我认真学习。
笑语嫣然中,我埋首专注刷物理题,笔耕不辍。忽然听到有个低沉男声插进那团欢声笑语里,问了一句:“景向晨,明天考完试去江边玩滑板?”
“不去。”很快地冷淡回。
男生嗤了一声:“有劲没劲你!”
这个忿忿的声音让我想起那句——打的赌还有上瘾的。
是那个大块头。
“滑板好学吗?”卢文雪娇柔的声音继续。
我刷刷刷的笔尖一顿,眼前的这道物理题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在脑中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有几秒钟的时间真空,然后我听到后头某个声音慢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