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吗?”我盯着一处,嘴角挂着嘲讽。
空气静了几秒,一声沉沉的带着隐忍的叹息。
“不是。”
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没有一刻不迟疑地狠狠地甩开他,反倒站在这里跟他纠缠这些无意义的东西。
我站直要走,他继续横挡在我前面,似努力平复了一下,冷静道:
“给了你一个你不喜欢的开始,我很抱歉。甚至后来我也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去强迫你接受我,可……你又总能让我忍不住。所以你气或者不喜欢,我都会承受,但至少请你相信,或者好好看一眼这一刻站在你面前的我,”我的视线里闯进一双眼睛,清澈而坚定,“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景向晨!”我终于忍不住冷然打断他。
属于深秋的风冷冽刮过脸庞,疼到发麻。他被我的冰冷打断一震。
“你的喜欢或者不喜欢,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我盯着那纯黑的眸子,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我看到深黑的眸子闪过什么,“所以也无所谓相不相信。”这句口吻轻快、淡然。
不知是前一句决绝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定了锤,面前的人无言了,甚至整个高大的身躯都不动了,只有胸膛微微异常地起伏着。
空气凝滞着,耳边不时有教室的嘈杂声传来。
为什么说了那么畅爽的话,我没有丝毫的愉悦感,心底反而是无边无际的虚空?甚至,还有一丝丝的颤抖?……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拳头再次握了握,努力压抑了一下,迈步一侧越过他。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言。
手腕却在下一秒被人由身后拉住。
他的手宽厚温热,没有很用力,但好像又很牢,圈覆在我冰凉的手腕上。温差由交叠处直抵我心底,被无言的凝滞放大,烫得心一阵烦乱。
我没有回头,冷声道:“放手。”
手腕没有被放开,反而像是被握得更紧。又一股烦躁由心底升腾起,我用力一甩,却没有挣脱开。
“放手!”
我的声音加重。
“你说真的?”他哑声问,声音很低,却像直接落入我心里。
“真的。”我冷然回道,没有迟疑。
回教室的一路上,心里的自己不知道跳起来欢呼了多少次“解放啦!”的我,却在坐定位子的那一刻,闪了一下腰。
他的书。没有任何预警的决裂前,我借的他的书,就那么摊开在桌面上,57页,昨天回家前我读到了第57页。
怔盯了半天,猛然发现这一页的情节我明明已经读过了啊!风,是秋风,吹乱了书页,我找不到我原本读到的那一页了……
我无声轻叹,转身将书交给后桌,交代他往后传给景向晨。
隔了一堂课,书又由后桌传回来。“景向晨说坏了,修补一下。”后桌不明所以耸耸肩。
隔天下午,我大踏步径直朝景向晨的座位方向走去。
第三排,倒数第一排也就是正数第七排,中间又多长的距离我不知道,大踏步走去需要几秒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半垂着头握笔的少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蓦地抬起头,然后本来有些失神的眼睛瞬间不敢置信地转亮,渐渐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啪!一本全新的《水问》重重地拍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任何停顿,书落了桌面,我转回了身。